一句话给杨厂长干蒙了。

　　 或许是时间停止了十秒。

　　 也可能是杨涣兴自己愣了十秒。

　　 反应过来后，他做回自己的椅子上。

　　 “这样吧，我这儿有张卷子。”

　　 “你要不试着做一下，要是全答对了，我就信你！”

　　 随即试卷被他摊开在陈天川面前。

　　 这一举动。

　　 反过来把陈天川干愣了。

　　 他悻悻地扫了一眼卷子。

　　 后叹了口气。

　　 还好还好。

　　 粗略看一眼，感觉卷子并不难。

　　 应该也就……

　　 大学数学的水平？

　　 .....................................

　　 等等！

　　 为什么他一个高考数学都不及格的人。

　　 居然会觉得大学数学水平的卷子不难？

　　 难道是他飘了？

　　 还是脑子犯抽了？

　　 原来是系统的高级会计精算技能加持了。

　　 有这技能还怕啥！

　　 陈天川直接点头答应：

　　 “没问题。”

　　 接过杨厂长递来的钢笔。

　　 陈天川开始埋头做卷子。

　　 仔细一看，居然全都是计算题。

　　 要算的都是“什么厂买了什么，进价多少，折价多少”之类的题。

　　 还有算现金流和负债、应收账款实收这类的。

　　 如果让昨天的陈天川看到这些。

　　 保证连这些名词都理解不了。

　　 但今天的陈天川不但全会，还能飞快写出答案。

　　 ........................................

　　 期间。

　　 杨厂长好奇探了两次头。

　　 中间还拉开门对着外面说了几句什么。

　　 大概十五分钟，陈天川就停笔盖盖儿了。

　　 “这就写好了？”杨涣兴问。

　　 “对！挺简单的。”陈天川嘿嘿一笑。

　　 “行，写好了先不急着走，等个人来。”

　　 “谁？”

　　 杨涣兴没回答，他喝口水并吐掉茶叶：

　　 “来了你就知道了。”

　　 其实杨涣兴在陈天川匆匆跑来举报。

　　 并一连串说出贪污金额及其价差计算时。

　　 就注意到这小子可能有计算方面的天赋。

　　 但当时急着处理钱勇德，就没直接问。

　　 等事情结束了，才想起来这茬儿。

　　 本来是要套信息。

　　 小伙子自己笃定是算出来的。

　　 可不得好好考察考察。

　　 万一真有超强的算数能力，不能埋没人才啊！

　　 ........................................

　　 又两分钟，办公室门被敲响。

　　 “厂长，您找我。”

　　 来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妇女。

　　 气质沉稳，看上去很有学识。

　　 “小蒋啊，你来，看看这套卷子答得怎么样。”

　　 蒋慧欣扶着眼镜走近，把卷子拿到一边。

　　 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红墨水笔开始批改。

　　 边审卷子嘴里还一阵念念有词。

　　 空等了十分钟，卷子改完了。

　　 蒋慧欣抬头是一双激动得眼。

　　 举着卷子问：“厂长，这是谁答的题？”

　　 “居然全对了！”

　　 “来面试会计的那么多人，还没一个能把笔试题做全对的！”

　　 杨厂长也难以置信：“是吗？”

　　 他结果卷子聚精会神看起来。

　　 除了大红勾一片片，别的啥也看不懂啊。

　　 嘴上却装的像模像样：“啧，厉害！”

　　 “这么难的题居然能做全对。”

　　 “陈天川，你小子，还真是有本事啊！”

　　 ........................................

　　 “陈天川？”

　　 蒋慧欣顺着杨厂长的视线看去。

　　 “这卷子是你写的？”

　　 她打量着路飞，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

　　 “你今年多大了？”

　　 “在哪儿读的书？”

　　 “以前留过洋没？”

　　 围着陈天川一阵三连问，把人都整的不知回答什么是好。

　　 “你别急，听他说。”杨厂长把人拉住。

　　 陈天川这才得空喘口气。

　　 “我今年虚岁19。”

　　 “没上过学。”

　　 “也没留过洋。”

　　 这都是按照原主的信息说的。

　　 毕竟身份和户籍摆着，都能查得到，不可能瞎说。

　　 ........................................

　　 “什么？”

　　 蒋慧欣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刚进办公室时的一身蕙质兰心消失不见。

　　 现在不管是脸上还是肢体动作都有些崩。

　　 “你居然没上过学？”

　　 “这怎么可能，没上过学，怎么会做这些题！”

　　 “我不信，这卷子真的是你答的吗？”

　　 杨厂长突然插话：“是他写的，我亲眼看着。”

　　 “你别插嘴！”蒋慧欣用一根食指挡住杨涣兴的话。

　　 而后转身对陈天川说，“这样，我再给你出三道题。”

　　 “就三道，要都对了，我就信。”

　　 陈天川看看杨厂长，后者直点头

　　 虽然不明白一个厨子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做题。

　　 但他还是耐住性子坐下开始解答。

　　 三道题。

　　 读题带写只用了三分钟不到。

　　 获得三个大红勾。

　　 还有蒋慧欣的三声惊叹：

　　 “居然全对！”

　　 “这三道题，可都难着呢！”

　　 “就是让我徒弟来，她倒是能做对，但起码也得琢磨五分钟。”

　　 “你给我说实话，到底读没读过书！是不是留学回来的！”

　　 陈天川不怕她刨根问底：“确实没上过学，也没钱出国。”

　　 “那你怎么会这些？是谁教你的？”蒋慧欣追问。

　　 “没人教我，大概是我太聪明吧，翻翻书就会了。”

　　 陈天川淡淡地说。

　　 翻翻书就会了？

　　 没人知道这句话对蒋慧欣的杀伤力都多大。

　　 想她读书二十余载，中外游学。

　　 这些知识也是在课堂上、在图书管理一遍遍学会的。

　　 现在居然有人说什么翻翻书就会了。

　　 果然就是天赋吗？

　　 有些孩子一出生智力就赢在起跑线。

　　 不管怎么折腾，都会发光发亮。

　　 有些孩子却需要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才能达到。

　　 好在蒋慧欣并不是一个会陷入精神内耗的人。

　　 很快就想明白，她自己走得每一步都是有意义的。

　　 人无完人，何必比较。

　　 再说她的人生也有很多风景。

　　 .....................................

　　 她定定神，看向陈天川说：

　　 “孩子！”

　　 “你天生就应该是名会计人才。”

　　 “要不来我们部门吧，我会把你教好的。”

　　 “以后你会有不可限量的人生。”

　　 陈天川当然知道会计的未来会有多好。

　　 做这个也挺好。

　　 但调部门也不是他说句话就可以的。

　　 杨涣兴突然站出来：“蒋女士。”

　　 “小陈是咱们厂新来的主厨。”

　　 “这要是被你挖走去做了会计，以后员工吃饭可怎么办？”

　　 蒋慧欣丝毫不让：

　　 “厨子到哪儿没有？”

　　 “大不了你们再招一个。”

　　 “像这种数学天才可不多见，当然得好好发掘！”

　　 杨涣兴：“你这话可不对！”

　　 “前两天的员工餐你不也说难吃，还说影响工作啥的。”

　　 “当时可是吵着囔着叫我赶紧找厨子，刻不容缓。”

　　 “怎么今天就能忍了？”

　　 蒋慧欣：“那不一样！”

　　 杨涣兴：“哪儿不一样？”

　　 ........................................

　　 看着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起来。

　　 陈天川有些头疼。

　　 他坐在一边算了算时间。

　　 下午一点半厨房结束，五点再上工。

　　 中间空了得有三个半小时。

　　 但如果后厨工作安排妥，交给副厨管。

　　 就可以六点前过去，还能再挤出一个小时。

　　 以他今天下午答题的速度看。

　　 完全可以下午抽空做个兼职啊！

　　 在60年代做斜杠青年，可真行！

　　 “两位领导！”

　　 “先别争了，免得伤了和气。”

　　 “这样！”

　　 “我有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陈天川微笑着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

　　 话才说道一半。

　　 厂长突然一拍大腿：

　　 “对呀！”

　　 “你下午还有三四个小时的休息。”

　　 “趁着这功夫，可以去会计部学学。”

　　 “这要是学得好，也是门不错的手艺。”

　　 蒋慧欣也点头：“确实也可以，两不耽误。”

　　 “但我还是要说一下。”

　　 “会计不是手艺，是门学问！”

　　 杨涣兴不想搭腔。

　　 看看时间，才下午四点出头。

　　 蒋慧欣提议，还有一个小时。

　　 不如跟她去会计部看看。

　　 就当先熟悉一下。

　　 闻言，杨涣兴直接黑着脸就把她撵走了。

　　 “我还有话要交代呢，你先回吧。”

　　 “放心！”

　　 “等会儿会叫他过去的。”

　　 说着关上了办公室门。

　　 ........................................

　　 “杨厂长，还有什么事要交代？”陈天川问。

　　 他心里很期待是关于薪资的事儿。

　　 毕竟多一个活儿，肯定得多一份钱。

　　 杨涣兴拍拍椅子让陈天川先坐。

　　 并观察一下窗外还有没有别的人。

　　 确定无人后才问。

　　 “陈天川。”

　　 “你还记得你下午拿的那个证据不？”

　　 “就那个诬陷老钱的价格表。”

　　 陈天川点点头。

　　 杨厂长继续：“那个表上有印章，你有看到吧。”

　　 “其实那个印章是李副厂长的，是真章！”

　　 “当初也是因为这个才给老钱定的罪。”

　　 “今天下午你公然拿证剧，他肯定吓得不轻。”

　　 “搞不好晚上就会找你，问你大概的情况。”

　　 “到时候不管你知道还是不知道，你都咬死了不知道，听到没。”

　　 陈天川没说话。

　　 杨厂长还以为他没听进去。

　　 挠挠头。

　　 不得不继续展开利害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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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跟你说吧！”

　　 “这个李副厂长，心眼子也多着呢。”

　　 “要是你说知道，他肯定会想办法害你。”

　　 “您是厂长，也管不了吗？”陈天川问。

　　 杨涣兴听见这话，深深地叹了口气。

　　 “要是能管，早就管了！”

　　 “他背后人脉关系深着呢，我都摸不准。”

　　 “可能啥时候连我都危险。”

　　 一个副厂长居然水这么深？

　　 这的确在陈天川的意料之外！

　　 难怪原剧里杨厂长最后停职了，让李副厂长上了位。

　　 一想到其中各处阴谋，陈天川就心痒痒。

　　 他原本是真想啥时候能举报李副厂长。

　　 毕竟这人占着个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

　　 但现在看来，只怕长路漫漫。

　　 也难怪钱勇德在全厂面前那么拼命开脱。

　　 也没一句话提到过李副厂长。

　　 看来是明白这棵大树根系深，凭他是动不了的。

　　 还可能会因为牵扯上而“死”得更快！

　　 陈天川到底不是什么知难而退的人。

　　 相反！

　　 这种问题越多越难啃的，他越有干劲儿！

　　 因为他知道。

　　 像这种难度的。

　　 举报之后奖励一定不少！

　　 他甚至已经开始期待了！

　　 “你听进去没有？”

　　 杨涣兴问。

　　 陈天川回过神来赶紧点头：“听到了，放心吧杨厂长。”

　　 “我保证说不知道！”

　　 “你能听进去就好。”

　　 .....................................

　　 杨厂长又喝一口茶。

　　 吐掉茶叶，突然想起还有件事儿。

　　 “对了！”

　　 “刚刚给你说的去会计部干活儿的事儿。”

　　 陈天川双眼放光，就等着这句呢。

　　 加薪加薪！

　　 杨厂长点点陈天川：“去了说话小心点儿。”

　　 “那是咱厂女员工最多的地方，听说男的在那儿不好混。”

　　 “不过你放心，有啥事儿可以直接来找我。”

　　 “反正你找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越级汇报的事儿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谁让你这次抓出一条大害虫，功劳大！”

　　 “谢谢厂长。”

　　 陈天川笑笑，并善意提醒道，

　　 “厂长还有别的什么要交代的吗？”

　　 “比如说我下午本该休息的，但又去会计部当班了。”

　　 “所以薪资方面……”

　　 本着会哭的哇有奶吃原则。

　　 涨薪还得自己主动争取！

　　 ........................................

　　 闻言。

　　 杨厂长嘿嘿一笑：“你说这个啊，这我可做不了主。”

　　 “你都去会计部了，管钱的地方。”

　　 “有啥可以直接跟她们提啊，快准狠的。”

　　 几乎是一盆冷水，浇的陈天川透心凉。

　　 感情在这儿磨叽半天，一句有效的没有。

　　 但还是要保持礼貌：

　　 “谢谢厂长提醒，我知道了。”

　　 杨涣兴知道这感谢多少带点儿虚情假意。

　　 他也生气，

　　 “行，别的没啥事儿了，你先去吧。”

　　 “知道会计部在哪儿不？”

　　 “不知道的话出门右转，叫小葛带你去。”

　　 陈天川回句知道，就自己推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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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计部在整个厂最中心的那栋三层楼里。

　　 二楼，朝向阳光最好的地方。

　　 也是厂里女工最多，最让年轻小伙儿向往的地方。

　　 当然！

　　 除了会计部的小伙。

　　 就像师范班只有寥寥两三个男生一样的待遇。

　　 几乎是处成姐妹了。

　　 但陈天川不是来处姐妹的。

　　 他可是来正经工作！

　　 并试图从财务里找出可能存在的漏洞！

　　 最好能再抓几个犯罪的给警察，来一波大奖励！

　　 上二楼推门而进。

　　 里面的人此时都忙七忙八的，根本没人想搭理来客。

　　 望了一圈，没看到蒋慧欣。

　　 估计是去哪儿忙了。

　　 既来之则安之。

　　 陈天川随机找了个空凳子坐下。

　　 ........................................

　　 “是蒋姐叫你来的吧？”

　　 突然！

　　 陈天川面前突然窜出一个穿红色连衣裙配黑外套的女员工。

　　 耳后两条麻花辫，用红蝴蝶结扎着，长相格外艳丽。

　　 她一边把文件摞到陈天川面前一边排工作：

　　 “她都交代过了，说让我先带带你。”

　　 “不过我呢最不喜欢带新人，又麻烦又笨。”

　　 “看你长这样子，估计也是不太聪明的。”

　　 “我长这样咋了？”陈天川反问。

　　 他这张脸不管在哪儿都能被夸帅。

　　 还头回见有人嫌弃他样貌的。

　　 “还真是抓不住重点。”

　　 女员工摆出一张无语的表情，

　　 “脸长得越花脑子就越豆花，说的就是你！”

　　 怎么有人一上来就带偏见。

　　 什么脸长得越花脑子越豆花。

　　 这不是骂他光长了脸不长脑子吗？

　　 ........................................

　　 “不服气什么？”

　　 “赶紧把这些数据核对了。”

　　 “今天下班前，必须全部做完。”

　　 交代完。

　　 女员工就去忙了。

　　 陈天川甚至没能看清她胸前的名牌。

　　 算了。

　　 以后总会知道的。

　　 看着一大摞申报单。

　　 顿时觉得有点儿累了。

　　 果然斜杠青年不好做。

　　 一分钱有一分钱的难挣！

　　 趁着光好。

　　 陈天川一份一份翻单子。

　　 单子全部跟工厂机器相关。

　　 有维修申报、购买零件申报、损坏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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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种型号各种机器，数字如奔流河水般涌入陈天川脑海。

　　 头低下去就是大半个小时没抬起来。

　　 计算器也不按，算盘也不掐，这个主要是不会。

　　 纯靠脑子，直接审核完一整摞。

　　 这次换陈天川把它们摔到女员工面前了。

　　 “算完了！”

　　 “有问题的在左边。”

　　 “没问题的在右边。”

　　 “并且问题都用铅笔圈起来了。”

　　 “主要是你们没提供红笔。”

　　 “所以等会儿你们自己再照着瞄一遍吧。”

　　 女员工韩晓萌像只被吓到发呆的仓鼠一样盯着陈天川。

　　 “这一摞，这么快你就核对完了？”

　　 “不问表怎么看？”

　　 “不问东西怎么改？”

　　 “甚至没有因为想不出但又不敢问，所以坐在那里干耗着？”

　　 “就半小时，全核对完了？”

　　 可以说——

　　 一字一句全都是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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