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李翊妙算谋东城,徐州诸郎施穴攻
张郃其实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因为他刚刚在土鼓山被张飞打败,主力尽丧,最稳妥的办法当然是撤回到平原或者乐安。
但这样做,也就意味着张郃须要放弃济南领土。
这对实控了济南的袁氏来说是不能接受的,张郃也不敢冒险,只能硬着头皮去守。
然后等待冀州发来新的援军。
“……咱们有两万之众,这么多弟兄,便是一人一脚也能把东平陵给踹开。”
“岂能拿它不下?”
“依俺张飞之见,不如直接强攻,就请大都督下令罢!”
张飞跃跃欲试,主动申请带兵士前去攻城。
他所部部曲皆是得胜之师,想着趁热打铁,倒也情有可原。
但李翊却摇了摇头,“我观东平陵易守难攻,张郃手上人马虽少,然布置妥当。”
“若是领兵强攻,只恐碰个头破血流,委实不智。”
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
为什么那么多人怕狗?
答,不是人怕狗,是人想要无伤狗。
就算把狗打死,要是不慎被他咬了一口,那自己也是划不来的。
现在李翊领大军北上,一路气势如虹,摧枯拉朽,困张郃于孤城。
得胜只是时间问题,李翊当然是希望尽量用最小的损失,来换取最大的胜利。
毕竟面对袁神这样的对手,就是得精打细算。
“……这。”
张飞一怔,忙问,“那依照大都督的意思是……?”
又想减少兵员损失取下东平陵,又想用最快的时间,防止张郃得到援军。
这种既要又要的思维,也就李翊敢在战场上提出了。
“……若是不能强攻,那便只能智取了。”
赵云目光看向李翊,提出自己的看法。
“军师,俺们听你的。”
“你若果有良谋在怀,便请直说,俺们一定遵从!”
张飞见李翊如此说话,知他心头肯定是有主意的。
只是李翊向来比较“民主”,提出自己的意见前,通常会先征询众人的意见。
大家一起集思广益,才能发挥出最好的效果。
而李翊脸上,此刻已经浮现出成竹在胸的淡笑。
李翊打仗的习惯,就是先探明敌情、勘察清楚地形,然后才做决断。
这些天的围而不攻,李翊已经思量出一个破城之法了。
李翊走在军营里来回踱了两步,忽然蹲下身子,从地上拾起来一把土。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解其意。
于是在众人期许的目光下,李翊松开手,将土轻轻放下,不慌不忙地对众人说道:
“……此地土质疏松,东平陵守军稀少,又无护城河,穴攻可也。”
穴攻?
众人先是一愣,旋即很快反应过来。
李翊说的就是地道战。
在大口径火炮发明之前,人类唯一能够撼动厚实的城墙的法子就是挖地道。
也就是挖到城墙的根基,松动它,让它倒塌。
众人之所以愣了一下,还是因为他们对李翊的期待“过高”。
只道李翊能想出一条什么天马行空的妙计,原来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穴攻”之计。
穴攻分两种。
一种是纯地道战,
顾名思义,就是直接挖地道奇袭进去。
第二种是破坏城墙。
这种穴攻之法要更复杂一些,但也是用得最多的。
那就是将城墙下面的土挖空,然后设置木桩,用来支撑住。
接着点燃木桩,火势便会连带着将墙根一并烧塌。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墨子在《备穴》篇中就提出了地道战的可行性。
到了汉末诸侯时期,不少诸侯都用此法攻城。
说来也巧,袁绍就很喜欢打地道战。
之前公孙瓒设置易京高楼时,袁绍便是用穴攻之法破解的。
后来官渡之战对阵曹操时,袁绍也通过地道战,想要绕袭曹操后方。
不过被曹操防住了,提前埋伏了一支小队,将袁军穴攻部队全歼了。
饶是如此,穴攻依然是古代战争中,相当受青睐的战法。
尤其在攻城战中,战斗或许不单单只发生在城墙下。
林地里,旷野上,乃至地下都是有可能的。
无数拿着短兵器,镐头,铁铲的士兵在暗无天日的地道里互相砍杀,也属正常。
不过说穴攻常见是广义的说法,从狭义角度讲,它的限制条件也很多。
比如土质必须得稀疏,
因为地道战讲究一个快,一个奇,太硬的土会拖慢工程速度。
其次不能有护城河,这个不必多说。
最后守城的人必须要少,不然人家把你位置发现了,有太多方法可以反制你了。
例如像曹操那样提前挖沟防备,将偷袭上来的小队一网打尽。
亦或者在地道洞口迅速点燃准备好的柴草,用鼓风设备把烟吹进地道,把敌人逼退或者是熏死。
所以穴攻虽好,但既吃操作又吃限制,一般人还真玩不转。
徐州诸将平日穴攻虽然用的少,但也知此法实际操作起来很难。
说之容易,行之困难。
故而每个人的脸上并未表露出过多兴奋之色。
“……穴战限制条件虽多,然东平陵恰能满足。”
“我以为这已经是速取东平陵的最好方法了。”
李翊洋洋洒洒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众人。
“但我今召诸位来此,并不是非要用我之法。”
“若是诸位有更好的办法,可以速取东平陵,尽管提出。”
“在我这里,诸位皆不必藏着掖着。”
当李翊说出后半段话时,大伙儿这才反应过来。
好像能满足李翊在控制损失,且要快速下城的条件下,只有他这么一个办法。
或者说,只有李翊针对性的提出了一个办法。
其余人都还未想出什么实际有效的法子来。
在听完李翊的分析之后,众人回过味来,似乎还真就是这么个理。
东平陵周围的土质稀松,又没有护城河。
而张郃主力被歼灭之后,仅靠东平陵的守军,肯定不能兼顾到所有方向。
只是……
此战法毕竟只是一种取巧,而徐州军的对手刚好就是以“巧”闻名的名将。
“……大都督。”
陈到提出了自己的异议。
“穴攻之法虽好,然张郃乃河北名将,惯于用兵,会不会对此有所防备呢?”
“向者公孙瓒在易京时,挖十层围堑,堑中筑京,足有五六丈高,多达上千座。”
“自以为傲睨得志,足知天下之事。”
“然袁绍却掘地道于城楼之下,毁其望楼,攻至土丘。”
“公孙瓒失其所倚,自料必败无疑,故引火自焚,死于城中。”
“以易京之规模宏伟,河北人能用穴攻之法,破其重围。”
“足见其深明穴攻之道。”
“张郃亦曾参与易京之战,战功颇多,想来也亲身经历过。”
“反道我等在徐州,或为马上作战,或为水中兜船,鲜少入地下去攻。”
“故末将担心……”
陈到不再继续往下说,怕说出来会有扰乱军心之嫌。
但他的话总结下来就是,
咱兄弟仗打了这么多年,基本上很少用穴攻。
而河北军这帮老银币是没少用,可谓经验丰富。
故而我们在张郃面前用穴攻。
是关公面前耍大刀,ikun面前亮鸡爪。
“我所以为之,正因其难,若其不难。”
“吾反不为也。”
李翊笑意从容,表现的很自信。
正因为难才要去做,若是不难,倒还不做了。
“既然诸位提到了河北人善用穴攻,那么诸位便各陈己见。”
“试为翊言之,若君为张儁乂,当用何之法破我穴攻?”
李翊让大家换位思考,站在敌人的视角,如何防备我方的进攻。
田豫兵法读的最熟,赶巧去岁他才研究了墨子的《备穴》篇,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豫以为,可使自家守军,先于城墙薄弱处,掘一条地道延伸。”
“如此便能赶在攻城方掘地进来前,将其所掘土纳为己用。”
田豫所提到的方法,也是防守穴攻之法里最实用也是最常用的。
只要先下手为强,主动权就在守城方,有的是法子将人整死在城内。
“国让所言,须是得提前预知我将穴攻。”
“若依此理,又该用何种方法以制之?”
李翊接着问。
田豫沉吟半晌,便道:
“先至墙根底下,每隔十步便置一口大缸。”
“然后命专人趴在坛口监听,一旦地下有任何声响,便可知之。”
“此为瓮听之法,若施此法,岂不足破穴攻之法耶?”
田豫所提到的,依然《墨子·备穴》篇的内容。
墨子既然能提出穴攻之法,便也给出了相应的破解之法。
主打一个我防我自己,墨子自己搁那左右互搏呢。
原文叫,“使聪耳者伏罂而听之,审知穴之所在。”
此法也叫瓮听,专门用来防地道战的。
“……呵呵,国让之言,深谙兵法之道啊。”
李翊赞赏田豫的同时,又接着进行补充。
“……不过国让可别忘了。”
“兵法还有云,‘是以十攻一也,则我众而敌寡也’。”
这句话出自《孙子兵法》,意思是打仗就是要发挥人数优势。
孙武本人是非常肯定以多欺少的战法的。
能群殴何必单挑呢?
古代以少胜多的战役不在少数,虽然值得赞颂,却并非大将之法。
李翊现在就是要利用人数优势,欺负张郃东平陵人少。
陈到、赵云、张飞等营中诸将闻得此言,蓦地转过头来,用希冀的目光看向李翊。
李翊一扬唇,声中平平,有条不紊地说道:
“穴战之难,无非是惧‘瓮听’之法耳。”
“倘使遣一路兵马,夜里佯攻,使之敲锣打鼓,并不厮杀。”
“张郃防备之余,自是难以窃听我军地下动向。”
“如此往复,张郃只道是疲兵战术,并不以我穴攻为意。”
“诚如是,便能用最短时间,掘出一条地道来,杀入城中去。”
“若地道一通,另遣一队敢死之士,速发入城,与我成为大军里应外合,内外夹攻。”
“如此东平陵可破,张郃亦可擒也。”
李翊将计策娓娓道来,尾音微扬,像是在等诸将的反应。
中军帐内,立时炸裂。
赵云也好,张飞也罢,无不为之精神一振。
众人眼中的疑虑也顿时打消,原来这便是先生所言的发挥人数优势。
利用咱们人多,不仅可以派遣一支部队前去挖掘地道。
还能够腾出手来,遣一支佯攻部队,敲锣打鼓,以作疲兵之法。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让张郃弄不清楚我们到底采用的何种战术。
妙,妙哉!
大都督真是把兵法给用活了。
此法不也应了那句,“避实就虚,以强击弱”么?
陈到最早跟随李翊,对他尤为佩服,当即赞道:
“大都督此法甚妙,料张郃匹夫,如何能识破我家先生之玄机?”
张飞亦连连点头,帮腔道:
“正是!正是!”
“张郃手中仅五六千人,必不能面面俱到。”
“此法可行!”李翊又问其余诸将意见,诸将齐齐拱手,纷纷表示已经做好准备了。
“善!”
李翊一颔首,眉头蹙起,雷厉风行地下达命令。
“既然诸将中,国让最熟《备穴》之法,便将汝麾下部曲,临时编为工兵曲。”
“趁夜掘土开道,攻打东平陵!”
“喏!”
田豫拱手领命。
其余诸将也各自接了军令,按部就班的准备袭扰东平陵。
……
一切的谋划算计,终究是要付诸实战的。
不管规划上吹得有多天乱坠,若是实战不过关,终究只是纸上谈兵。
李翊在赵云、陈到等将的陪同下,亲自领军来到东平陵城下。
但见城头之上,张郃领兵排开阵势。
旗帜鲜明,枪刀森布,严整有威。
张郃本人亦未受到战败影响而显得蹉跎困顿,反倒双目有神,威风凛凛的立在城墙之上。
陈到见此,亦不觉感慨:
“张郃新败,然河北人马依旧如此雄壮有威。”
“这张郃的确是一个将才。”
李翊想起上次与张郃见面时,还是在五年前。
这五年,早已物是人非,两个人在各自阵营的地位有都有所变化。
念及此,李翊乃催马上前。
左右便问李翊何往,李翊答道:
“今日来此,非是为了攻城。”
“乃是许久没和老友叙旧,待我至城下,以正言感之。”
“且看张儁乂心动不心动。”
左右之人听了,亦暗自好笑。
这哪有靠阵前数语,便使敌将倒戈来降的?
像赫赫有名的诸葛亮骂死王朗的故事,老罗只为了爽,忽略了一个重要逻辑。
这世上哪有在两军阵前,劝降敌军主帅的?
纵然人家主帅真的想投降,难不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投了?
那我不要面子的吗?
李翊倒也没想就在城下劝降张郃,只说叙旧。
于是,赵云领了十数骑,陪在李翊身边,驱至城下。
在走至一定距离后停下,遣使高声呼喊:
“请张将军过来说话!”
张郃闻得喊声,探头去看,见是李翊,自己的故人。
又听他喊自己出城讲话,人马又带的不多,便欲出城,
临了又觉不妥,暗道如今两军交战,正是多事之秋。
自己曾经为徐州军所擒,但终被放回。
彼时可以解释说,当时的刘备忌惮袁绍实力,未敢轻动袁绍大将。
故将袁谭、张郃等人一并放回。
虽然如此,张郃这“旧俘”的身份还是太过敏感。
张郃也不敢在此时冒头,于是打消了打算出城去和李翊相会的念头。
只在城上大声呼喊:
“张郃在此!未闻李郯侯找吾何事?”
李翊见张郃不下来,倒也不恼,只笑声问道:
“……未有他事,特来与张将军叙旧耳。”
听得李翊如此优哉游哉的话语,城上其余诸将纷纷过来看热闹。
他们大多只听过李翊名声,并未见过李翊本人,
只知他善用谋略,深谙用兵之道。
并且还是徐州重臣,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河南两大强权的共同谋主。
着实后生可畏!
今日见着本人,生的倒是眉清目秀,五官端正。
披一件淡蓝色的鹤氅,丰神飘洒,器宇轩昂。
在仅有十数骑的护卫下,来到城头之下,全无半点惧怕。
确实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与冷静……
张郃并不能理解李翊为什么要专程来看自己,但此时的他已经远远比不得李翊了。
这位可是真正的河南谋主,节制四州一司隶兵马的人物。
今肯念旧情,专程跑城下来跟自己叙旧,着实难得。
张郃遂礼貌的拱手一礼,朗声回道:
“多劳君侯挂念,诸事安好。”
“遥记当年在乐安时,君侯只是轻摇羽扇,便使我军闹哄哄,去匆匆。”
“夺路而走,弃甲骂青骢。”
张郃先表达对李翊的敬意,又接着道:
“自别君侯,倏忽数载。”
“不想君侯风采依旧,已名震天下矣!”
“忆昔相从之时,多蒙教诲,感谢不忘。”
“今君侯节制四州人马,权倾天下,使故人闻之,不胜叹羡!”
“兹幸得一见,深慰渴怀。”
张郃这话倒是发自内心的。
李翊此人温文尔雅,待人和善,没有任何官架子。
也没有瞧不起他这种兵子的意思,这一点令张郃颇为感动。
“一时虚名耳,不足为道。”
“倒是张将军,君仪表不俗,奈何失身于贼?”
张郃闻言一惊,左右将领亦陡然色变。
怎么聊得好好的,突然开始人身攻击了?
指臣骂其主,跟人身攻击没区别。
“袁公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
“天下独得其六七,奈何说我为贼?”
张郃当即反驳。
“吾等奉诏讨贼,岂能有假!”
这时候便体现奉迎天子的好处了,李翊再次搬出汉家四百年的金字招牌。
“袁术叛逆,私藏玉玺,已为刘将军和曹司空所灭。”
“今袁绍侵占四州之地尚不知足,还要无端侵我河南领土。”
“此非反贼,又是什么?”
这便是沮授之前所提到的,河南是义兵,曹刘是有舆论优势的。
“公等听好了!”
李翊将矛头猛然转向城上守军,“袁绍,布衣之雄耳,能聚人而不能用。”
“汝等若是不早做决断,必为其所害。”
“倒不如投我河南来,夫以刘将军之神武明哲而辅以大顺,何向而不济!”
李翊在拉票环节中悄悄将曹操摘出去,大肆吹捧徐州的工作环境有多好,薪资待遇怎么这么样。
刘将军本人更是世之明主啊云云……
“将军,这李翊是来劝降的。”
岑璧在旁侧提醒张郃。
张郃又岂听不出来,正欲开口回复。
李翊已经先自说道:
“张将军且听吾一言。”
“如今山河黎庶,悉毁兵灾,良知仁善,皆没战祸。”
“今刘使君仁德著于四海,正欲匡扶汉室,保君济民。”
“然常叹一人之力有穷,恨无志同道合者并肩。”
“以张将军之人中俊杰,何不与吾一起辅佐玄德公,共做忠臣?”
“上可以匡君济民,名垂竹帛。”
“下可以荣妻荫子,光耀门楣。”
“张将军莫要执迷不悟,袁绍此人外宽内忌,好谋无断,终不是我河南对手,早晚败亡。”
“张将军乃深明大义之人,切莫失身于贼。”
“不若保全有用之身,与我等一同光复大汉河山!”
李翊一口气将自己的劝降词全部说出。
丝毫不拖泥带水,几乎是一气呵成。
他这段话的煽动性很强。
不仅在意识形态上抬高了自己,贬低了袁绍。
还为张郃规划了未来的人生道路。
然张郃却并没有被说动,只抱腕一礼:
“多谢君侯美意,然如今各为其主。”
“君侯还是先破我城池,再谈将来之事罢!”
被张郃拒绝的果断,李翊反倒笑了,接着说道:
“若我果真破城,将来必不为难将军。”
张郃亦笑着道:
“若将来袁公扫平河南,使天下重归一统。”
“张某也一定在袁公面前求情。”
话说到这儿,使李翊暗自下了一个决心。
那就是此时的张郃,并不是适合招降。
显然,目前仍旧是河北强,河南弱。
现在袁营大部分将领高官,都坚信袁绍最终会取得胜利,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即便袁营内斗,也仅仅是因为他们“分赃不均”,争夺日后如何瓜分河南。
莫说袁营内部这么想了,便是历史上曹操自己麾下,都有大量的人与袁氏暗通款曲。
现在要张郃投降河南,对他而言无异于是慢性自杀。
历史上的他虽然是带兵临阵主动跳反。
但彼时战况已经十分焦灼,两边的厌战度都很高,民间怨声载道。
此时的张郃虽然屡遭败绩,但整体的优势还是很大的。
即便失了整个青州,也很难撼动袁绍的根基。
念及此,李翊撂下了最后一句话。
“张将军可还记得当初在徐州时,李某对将军说过的话?”
“我说,将军将来但有不如意处,尽管来徐州找我。”
“不论何时何地,李某一定扫榻相迎!”
言讫,李翊催马离去。
张郃闻言默然,不知该如何以对。
所谓真诚才是必杀技,张郃被李翊如此器重,自己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儿。
投也不是,不投也不是。
那边岑璧见此,乃小声对张郃提醒道:
“将军适才如何不以箭射之?”
张郃闻言一惊,“为何如此!”
话一出口,又觉失言,忙找补说道:
“适才之距,箭矢难至。”
“纵然过去,彼身边猛将如云,也难伤他。”
张郃这句找补倒还勉强能圆的过去,因为适才的距离确实隔得挺远。
纵然有善射之士能将箭簇送到,威力也会大减。
而岑璧想表达的却不是这个意思,叹道:
“将军岂不知,祸将近矣?”
张郃又是一惊,“我有何祸!”
岑璧叹了一口气:
“袁公近年愈发多疑,将军与徐州有旧,袁公遣将军来时,便有人建议袁公莫用将军守青州。”
“袁公虽然力排众议,然仍旧遣吕旷、张南两位将军过来监视。”
张郃一怔,吕旷守平原,张南守乐安。
这两人都是袁绍安排过来的将领,张郃只道他二人就是单纯来辅佐自己守青州的。
哪里有想过那么多,两人还有监视之意?
“吕旷是三公子的心腹之将,张南则是二公子的将领。”
“将军既督青州军务,袁公又遣这二人来,分制平原、乐安两个重镇。”
“其意如何,将军心里岂不明白?”
张郃默然,如何不明白?
一旦自己有变,张南、吕旷马上就会领兵南下,将自己擒住呗。
难怪之前汇报军情时,居然还得先过平原、乐安,才能到袁绍之手。
现在看来……
“袁公疑我也!”
张郃仰头一叹,心中万般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