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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三堂会审(4)

大明保送生 九品上卿 2924 2024-12-22 08:10

  诏狱墙壁上的水珠,顺着墙缝,缓缓往地上滑落。

  一滴……

  两滴……

  一滴落在了陈牧的鼻尖上。

  醒过来的陈牧,裹着被子,坐起来倚着墙发呆,轻轻摸了一把鼻子,随后一头靠在墙上。

  这里连窗户也没有,一年四季又潮又黑,但看着桌上燃着的那盏小小的油灯,应该是夜晚了。

  他长呼了口气,看来这会审没有开成。

  裹紧了被子,陈牧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心里默默感谢着那位对自己百般刁难的狱吏,没有他,自己还发不了这场高烧呢。

  忽一抬眸,那狱吏正好进来了,端着一碗菜饭。

  “你醒了,阿弥陀佛,天王菩萨,你要是再醒不过来,姓李的扒皮真能要了我的命哩。”

  狱吏将饭碗放在陈牧手上,嘴里抱怨道。

  陈牧看着他,微笑道:“坐下吧,陪我说说话。”

  狱吏也不推辞,坐在了床边,端详着陈牧,轻叹一声。

  “你说这是何苦来呢,非要自己生起这场大病来,亏得你命大,若是挺不过来了,岂不白瞎了一条命?”

  陈牧苦笑一声,眼底不尽悲凉。

  “有时候做事,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只是为难你了,你们长官为难你了罢?”

  狱吏轻轻摆了摆手。

  “我是见你求我可怜,再者么……”

  他想说严嵩这二十年是太过分了些,但这些话不是他一个小小狱卒可以说的,于是闭口不言。

  陈牧明白他的意思,也没追问。

  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生了这场大病,无非是想拖延些时间,请君入瓮,让严嵩掉入圈套而已。

  现在看来,严嵩果然掉进去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让自己死,好给自己扣罪名。

  反正死无对证,只要自己死了,说了什么,干了什么,还不都是严嵩说了算!

  严嵩啊严嵩,枉你风云一世,临了临了,也马失前蹄了……

  任你再怎么蒙蔽皇帝,皇帝如今也该看出你的野心了。

  陈牧眸中飞过一丝寒光,心里幽幽说道。

  “倒是多亏了你们长官了。”

  陈牧对狱卒说道。他当时虽然头晕得厉害,可恍惚间,迷迷糊糊也听到了李尧年护着自己的声音。

  自己与他萍水相逢,不管他李尧年本心如何,到底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这份恩情是要记着的。

  狱卒说道:“我们长官啊,那可是都指挥使陆炳陆老爷的亲外甥,打小跟着闯荡的。

  且不说他长得一表人才,单看他那心耳神意的明亮,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万个心眼子都是少的!爱你时命都能给你,若要恶心了你,面上笑盈盈,刀子都留在背后使哩!

  只是有一样,太好逞强了些,也亏得他真有本事,连皇上都对他另眼相待呢,他如今二十多岁的年纪,便是千户了。有他通天的本事在身,又有君王的器重,还愁没有锦绣前程么。”

  狱卒口若悬河地说了这么一大堆,陈牧静静地听着,不免就想起腊月二十九在姚望秋家初次见面的时候,确实一表人才,不是个简单人物。

  “呦呵,醒了?”

  门突然被推开,正是李尧年走了进来。

  严嵩等人,连嘉靖的面儿也没见着,就灰溜溜地离宫了,不久之后,嘉靖也让他走了。

  他心里记挂着陈牧,哪里也没去,直接来了看管陈牧的密室。

  见陈牧已经醒了过来,他那颗悬了半日的心,也总算是放下来了。

  “长官。”

  狱卒站起来,陪笑着,眼中有些惧怕。

  李尧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已不似刚开始那般雷霆震怒,可还是说道。

  “这次权且饶了你,下次要再敢怠慢差事,出了差错,好歹要了你的性命!”

  狱卒急忙点头哈腰应承着。

  “去罢。”

  “是。”

  狱卒看了陈牧一眼,恭敬退下。

  陈牧抬眸看着李尧年,手里的饭不知道吃还是不吃。

  “怎么,吃不下去?”

  李尧年瞥了眼木碗中的菜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这才诏狱里算是好的了,你大病初愈,太好的也不能吃,这些清淡,你吃了正是好的。”

  陈牧依旧没有动筷,略微有些恳求的目光看着李尧年。

  “能不能让我见见姚师傅?”

  “你还想着他?”

  李尧年眉头微微皱起。

  “我说你们这些读书的都给读傻了,还都不信。俗话说,大难临头各自飞,你如今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他?他说是你师傅,才教了你几天,要不是他,你能进来?”

  “是因为我,他才会惹祸上身。”

  陈牧神情凄凉,眼底泛着点点泪花。

  大病一场后,他比之前要更瘦了,一身白色的长衫在他身上,也显得松松垮垮,配着他的神情,当真无比凄惨。

  他抬起满是泪水的双眸,可怜地看着李尧年。

  “只见一面,行不行?”

  李尧年嘴角抽动了一下。

  “你与他,就这么深的情分么?”

  陈牧缓缓闭上双眸,两行泪缓缓滑落腮间。

  “我心里有愧。”

  如果他不来北京,如果他没有想要那么多,或许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可这一切,又真的是他不做就能发生的么。

  只怕换个人,张牧,王牧,任谁来,都会有人流血。

  李尧年看着他,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你是个好人,但愿朝廷这座吃人的魔窟,将来不会把你给吃了。只是我不让你见他,是为了你好。”

  陈牧没等他说完,接着趴在床上咳了起来,咳了一地的血。

  李尧年心里一阵无语,急忙招呼着人来收拾。

  “算了,我跟你说实话罢。”

  李尧年见陈牧的身子骨如此不经折腾,有些害怕了,倒不如让他的心安定下来,免得再出什么差错。

  “你这一病,也算病得是时候,皇上虽然一时被奸邪蒙蔽,如今也冷静过来了。皇上的意思,让司礼监把你们师徒俩给保下来,但是……”

  陈牧抬眸,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李尧年轻叹一声,眸色深邃,缓缓说道。

  “你们师徒两个自然要保,可……毕竟为了大局着想,朝廷现在离开了谁都不行。”

  东南抗倭,战事胶着,抗倭总督胡宗宪又素来与严党亲密,如今外敌未克,反倒后院起火,立时便就天下大乱了。

  嘉靖也有他的考虑之处。

  乱了什么也不能乱了江山,要不然他的皇帝还怎么当?

  这些陈牧自然明白,也明白这已然是不容易。

  如今严党和清流,都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尽力地撕下对方一层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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