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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弗里施泰因・亨德罗

群星方舟 可酌文川 3779 2025-01-24 10:44

  「地球应视为我们美丽的故乡。」

  「太阳系仍应是大人类联邦的首都,而所有泰拉人都应一个不剩的驱逐出去,以完成我们伟大的人类复兴。」――天津四2266年《人类之乡》

  ……

  天津四2234年,截止到这一年,这是一个伟大的开拓时代,在西德尼大元帅的领导下,人类联邦的开拓之剑从烈火中淬炼而成,将混沌的星空劈斩为光粹纯洁的两面,一面是外星种族的地狱,另一边是人类的再世天堂。在人联如烽火般伟岸的炮舰群面前,一个又一个世界交出了他们的拥有的物质基础,沦为人联征服之路下的手下败将,天津四的联合星政权也快速扩张他们的行政机构,从一颗恒星,扩展到百万颗恒星,如今的人联是拥有百万颗恒星的星际帝国,西德尼大元帅完成了他的承诺,从今日起,天上的无数个太阳没有一个不属于人类。

  弗里施泰因・亨德罗从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在进步主义和唯物主义运动教育下成长,他恍惚而漠然的感情被这些浩瀚的星海无垠所震撼,他亲眼看到政府是怎么处理那些对社会毫无贡献的弱者,又是如何把一个强盛的集权世界发展到他的顶点。他流连辗转于求学之路上,看到人们生活的依然疾苦,所有资源没有一丁点用于改善生活,但是这伟大的星际帝国却向人们证明了牺牲的意义,仿佛人联政权本身象征着不朽的奉献。

  作为西大陆的贵族,弗里施泰因成为了一个坚定的进步主义者,在排外运动的影响下也保持了对外星文明那坚定的敌视,他在一次演讲中说道:“宇宙是一座黑色的尖塔,所有人都在向上攀登,并时刻准备踩上别人一脚。”

  “现在已经是二十二世纪,同胞们,我们的世界正在辉煌灿烂中如烈日般升起,但别忘了,外星威胁仍然足以把我们自豪的国度覆灭掉,我们要永远防范这种威胁,最好的办法就是控制银河,永远控制威胁的源头。”

  这宛如惊雷落地的声音,在22世纪的联合星比比皆是,从西大陆到东大陆,从首都尤涅提普莱姆的广场上,再到最贫穷的边缘星系,人联的征服主义融入到了这片星空的每个角落,他们三十年来未逢敌手,但一直有一个巨大的银河假想敌。

  这一年人联已经有了五大星云:

  天琴星云(30万颗恒星)

  多垒星云(21万颗恒星)

  施雷星云(14万颗恒星)

  织女星云(19万颗恒星)

  小阶梯星云(20万颗恒星)

  这五大星云的贸易和超空间网络达到了顶峰,强人工智能开始爆发式发展,机器人开始登上历史舞台,人类的量子网络上线后,政府开始大规模使用这种超光速沟通方式,反物质科技达到了它的顶峰,人们淬炼出的反物质粒子光矛是目前最强大的湮灭武器。星际输送网络也开始通过曲向穿梭技术完成,超空间的应用进一步唤醒了人类的空间意识,一场空间科技革命正在爆发,毫无疑问等待人联的是更广袤的未来。

  弗里施泰因用一块数据记录板,记录了他的联合星故乡,他的机器人邻居作为侍从整日小心翼翼的服务着其他人,海市蜃楼般的反光大厦在烈日下发光,从蜿蜒的城市小径向郊外走去,能看到一片绿色的稻田,这里的机械化收割机正在开动。他过去二十年来都居住在汉普斯省及其周围的地级市,童年岁月里,他最难忘的是家乡的一个名叫格雷莎特的女孩。

  这位一身金绒丝袍,年轻貌美的贵族优雅温婉,举手投足之间给他留下了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自己以后一定要在星空为人联征战,打下一片星空送给这位美丽的女子,让她倾心于自己。

  在人联第一舰队横扫天琴星云与宏物质风暴作战的时候,人联的征服对象其实并不多,第三象限被这些怪物挡住了,第二象限是一片积满了陨石带,超空间航道稀少的部分,而第一象限和第四象限的方向上已经前进了上千光年,先行者已经出发了。

  机会很快到来了,弗里施泰因接到命令,他要参与最近的远征舰队,人联第四舰队将前往让人心醉神移的地方,他们曾视为太阳系的故乡。据说那里有新的值得瞩目的外星存在,软弱的地球联合国已经作古,他们要为这个国家扫清利弊,一举光复人类故乡了。

  人联舰队无疑需要量年的突袭时间,天津四距离太阳系3400光年,这个距离在超空间引擎看来也是极漫长的,幻影号花费了30年才跨越这些路程,然而技术进步让现在的舰队只需要两年时间就能抵达。

  他们的攻击路线和后勤筹划都已经完成,人联长老们在这个年代还对宇宙外交有着不正确的认知,他们居然没有尝试搜集情报,也没有试图联络远方的太阳系世界,只是抱着一股极其傲慢的心思,就一厢情愿朝着小衡星云派出了舰队。

  此时,西德尼大元帅已经八十岁了,这已经是人类寿命的终点,人类联邦没有永生技术,也没有其他能够延长生命的外部技术。

  这位老元帅行将迟暮,他的手下已经在背后议论这位老人,表现出十分不屑的姿态,他们等待着某天西德尼的倒下,即便如此,老元帅还是日复一日的来到尤涅提普莱姆的广场上,仰望着联合星的这片星空。140多年前,第一批地球殖民者乘坐秋菊号来到这颗星球,140件后,他们的后代已经在百万颗恒星上遥望过去的母星,他希望自己的做法对得起那些作古的领袖,对得起人类文明本身的含义。

  “大元帅。”沈和站在他背后轻轻的唤道,她摘下自己的红色兜帽,手里领着一个七岁大的孩子,这是她的孙子,女人已经五十多岁了,青春不再。

  西德尼回头注视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的眉眼已经被三十年来的世界打磨的没有一点心气,这个最后的地球联合国余孽终于也被斗倒了,他心底有些怆然的悲凉之意:“你还在怨我吗?”

  沈和笑了笑:“没什么好怨的,都过去了,你犯下的罪,后代迟早要还的。”

  她低下身子,把小男孩的头抬起来一点,人类幼崽的特点不管哪个时代都没变,政治、环境、使命都不能控制纯洁的心灵,男孩那双没被世俗污染过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西德尼干瘪枯瘦的脸庞,感到一丝害怕。

  西德尼蹲下身,用脸蹭了蹭男孩的脸,用安心的笑容抚慰道:“这是你们家的第五代人吧?”

  “是,他叫沈向星。”沈和顺从道,她在联合星三十年,也看过许多战士在外星的遭遇了,下一场战争即将爆发。

  “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渐渐力不从心,想说的话,一次性说完吧。”西德尼仍旧看着小男孩,他从这个孩子的眉眼里看到了过去沈成的样子。

  沈向星,向星而行?

  沈和说道:“你有什么话?”

  西德尼道:“我死之后,你来负责约束还在信仰地球联合国的人,把他们控制好。”

  “你有这个威严,初代领袖的后代里面,只有你有这个号召力,那些精神犬儒和执迷不悟的民主主义者都会听你的调遣,我一直没有杀你,就是希望你做好这些。”

  “现在的人类联邦是兵强马壮,一片太平,我已经把该杀的人都杀了,我做完了必须做的脏事,不希望后代再来一次,如果你还抱着颠覆现状的想法,你们这些过去的守旧者一定会付出代价。”

  沈和说道:“可以,我会遵守承诺的,你死以后,不会再有一个人想起以前的地球,也不会有人再来不知死活的攻击新领袖。”

  西德尼安慰的笑了笑:“那就好。”

  “两派战斗了三十年,也该结束了,地球人的精神要被联合星精神所取代,这里终究不是地球,从此以后这样的体制将被确定下来,所有的进步主义和节约精神都是为了世界做奉献,我们并不是不能建起一个平等国度,而是我们不屑于这样做,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永远不会了,沈和默默想着,要她理解这些事情是不可能的,她说道:“华银教授说过,他不认为这样的征服姿态可以持续多久,我们迟早要被其他东西挡住的。”

  “只要这种对外的扩张模式结束,涌现的矛盾就会让我们扔掉你建立的传统,最终走上新的路,人是一种忠于欲望的动物,到那个时候只比我现在的处境还要悲凉。”

  西德尼咳嗽了两声:“华银教授呢?”

  “四年前已经去世了。”

  西德尼呵呵一笑,他已经把人类的欲望抑制到了极点,现在的联合星人民,不是过去的模样,地球人的软弱娇纵,那种沉湎于民主的梦境已经被三十年的思想灌输无情击溃。

  现在的人联才能称之为新人类,他们是真正忠于使命奉献,把纵欲从基因中消除的人,从人文理念和文艺复兴带来的糟粕无一例外全部清除,历史不会一直轮回,他借助技术发展已经打破了这个观念。

  他心里无比蔑视华银的预言,但他看不到了。

  “再见,大元帅,这是最后一次了。”沈和亲密的抱起了男孩,美貌妇人朝着老人挥了挥手。

  “记住你的承诺。”西德尼默默说。

  两个人错开,他的影子最后被头上的日光灯拉的极为漫长,西德尼缓缓坐在高位上,回想起过去的种种事,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第二舰队的覆灭,还有尤利西斯号上的惨剧。这都是因为外星威胁存在,等到千年时间过后,在一个人类主导的银河系内,人类历史上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惨剧了,再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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