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给我这条鱼……是想说明什么？”

　　顾云看着储物袋里的东西，只感觉脑子有些晕乎。

　　关于陈少爷托柳清漓转达的话，他自然是已经知道了。

　　而他没想到的是，陈少爷刻意送来的储物袋里，放着的居然是一条怎么看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海鱼。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应该就是当初夫子送给青龙山庄的那一条。

　　当初夫子为什么要钓上这么一条鱼，送给青龙山庄？

　　顾云不知道。

　　如今，陈少爷为什么又要把这条鱼转赠给他？

　　他依旧不知道。

　　“等一下，那家伙不会就是因为搞不懂这条鱼有什么用，所以刻意拿来为难我的吧？”

　　顾云眼皮一跳，忽地好像明白了什么，面色无比古怪。

　　而按照他对夫子的了解……

　　好吧，他其实也没有特别了解夫子。

　　虽说名义上，他在书院里，是夫子弟子，是圣人亲传。

　　但事实上，顾云始终没能摸透这位老人的行事乃至性格。

　　他会做很多看似没意义，并且事实上，真的没意义的事。

　　也会做很多看似没意义，但事实上，至关重要的事。

　　至于这条鱼是哪一种？

　　不好说。

　　顾云没想多久，就听到不远处雨风铃的轻呼：

　　“顾云，过来。”

　　他收起储物袋，挂在腰间，应了一声，赶了过去。

　　三人已经离开了青龙山庄，如今正在东海之畔，做着关于“创法”的大胆尝试。

　　顾云倒也想过早些脱身，去西漠那边找那位美人师尊的下落，顺带和她交流一下，星宿魔宗没了，往后打算何去何从的问题。

　　但想到玄天圣地这两人的状况，就又有些放心不下。

　　柳清漓这丫头的执念确实太深，斩道之后丝毫不减，甚至更加入迷，有走火入魔的趋势。

　　而雨风铃的话，她这个灵魂倒是无恙。

　　可“铃儿”那个灵魂，其实也不太安稳。

　　而且他诈死的套路已经在这两个人面前都上演过一次，再想成功，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圣人面前，能动用的手脚可不算多。

　　而且，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创法”过程，对于他而言，恐怕也会是一次不小的收获。

　　心思微定，顾云看向眼前的两个女子。

　　凝神之下，可以窥见柳清漓头上的金色标签【明月圣体】，以及一个若隐若现的银白色标签。

　　【创法之人】

　　再反观那位身段傲人的清冷仙子，其头上的金色标签赫然为【冰心玉骨】【斩道圣人】，以及同样若隐若现的银白色标签【创法之人】。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铃儿”还是眼前的雨风铃，两者带有命格标签是完全相同的。

　　这倒是和顾云原本猜想的“命格与魂魄相关”不一致。

　　他调整了自己的判断，暂且将其定义为命格与“存在”相绑定。

　　【冰心玉骨】的标签，是在他初次见到雨风铃时，就见到的。

　　硬要获取的话，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无非就是接骨一类的手段。

　　不过这个命格对于他来说毫无帮助，所以顾云也没有刻意去追求。

　　正如此前所说，很多时候，他接触的目标的原因不单单是因为馋她的命格，还有无比单纯的，馋她的身子。

　　【创法之人】这个标签，同名的其实有不同等级的。

　　其中顾云见过的最高一级的，也是唯一一个金色的【创法之人】，是在夫子头上。

　　这也正常，毕竟他是一人之力开辟了“书院”，开创了儒道一脉的传奇人物。

　　其次，就是这个银色的【创法之人】。

　　顾云至今未曾见过有人拥有。

　　要再次一些的，古铜色的、苍白色的【创法之人】，他倒是见过一些。

　　多数是那种开创了相当不凡的神通的真正天骄。

　　他自己其实本就也有一个苍白色的【创法之人】。

　　是在他曾经领悟到一式剑诀的时候获得的。

　　也算是靠自己的实力吧。

　　――虽然当中确实也借助了一点点宁霜【剑心通明】的帮助。

　　至于他领悟那一招“遁剑诀”……

　　顾名思义。

　　……

　　几人最开始做的试验其实相当简单。

　　那就是确认柳清漓是否真的做到了斩道。

　　这个问题乍一听像是废话，毕竟她都已经叩开玄道之门，晋升蕴神了，自然是已经斩道成功了。

　　实则不然。

　　因为执念之所以被称之为执念，就是因为它如游荡在荒原的野火一般，总会灭而复生。

　　玄天圣地的斩道，则是相当于在心念之上悬上一把利刃，时刻自查，斩断萌芽。

　　据说，在早年间，宗门内还会出现，选择陪伴一人终老之后，再行斩道的办法。

　　只不过这种情况下，执念太深，往往斩而不成，绵绵不尽，最后反陷入魔障。

　　最后代代演变，也才有了如今不太光彩的斩道斩人之法。

　　当然，也不乏有人取巧，选择赡养陌生的孤寡老人，替其送终之后，以亲情为斩人道的基础。

　　只是依旧难以把握尺度。

　　若是相处时日尚短，如何能够生情？

　　可若是相处时日太久，却也难免陷入如之前那般，斩道不尽的困境。

　　依旧是两难。

　　之所以斩人道，多选择男女之爱，也是考量到了这里。

　　男欢女爱，爆发时最是炽烈迅猛，恨不得昼夜相守，落寞后也最是凉薄寡淡，竟是和陌路无疑。

　　其实因修行而杀无辜人，本就是人皇律之铁禁。

　　纵使是玄天圣地，也不得例外。

　　于是宗内甚至引申出了，道侣结缘之后，互相成道的“佳话”。

　　反正修行者，死了再活，也并非没有办法。

　　不过这种种办法，其实都有着被逼无奈的苦楚。

　　所以近年来斩人道之人，也是越发稀少。

　　当初和雨风铃结识之时，本就是阴差阳错，她也知晓顾云命不久矣的事实，方才有了顺水推舟的事实。

　　至于柳清漓……

　　即便顾云曾经多次暗示，也未能让她下定决心以他斩道。

　　她只是妄图以她的角度，将这位“未曾修行”又“身患绝症”的“凡人”夫君给牢牢掌握在手里而已。

　　‘既然你本就要死了，不如化作法宝，与我相伴。’

　　‘如果治好了你，反而可能会不听话地乱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