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皊也想到了，“关将军和通常的女子不太一样哈。”
声音：“嗯，和通常的人都不太一样。”
律皊笑起来，“好像是。不过小畋特别特别重视她。”
声音：“敬重吗？”
律皊：“也是。还有一种很深的感情——在他眼里，关将军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
声音心想：这确实难得。
声音想想问律皊：“你没有这种感情，是不是？”
律皊认真想想，笑道：“我觉得所有人都不一样。”
声音：“……你是对的。”
律皊笑着笑着，想起一件事，表情又严肃起来。
声音：“你想到了什么？”
律皊：“东方胤曾经说过要让我陪他十六年，今年就不到十六年了。”
声音：“为什么是十六年？”
律皊：“你不知道？那我该不该告诉你呢？”
声音：“你告诉我吧，省得我自己打听了。”
律皊：“他可能不希望很多人知道。”
声音：“你们的秘密我都会保守好。”
律皊：“好。青龙剑的主人可以无疾不死，但是有寿限，从继承开始，只有二十五年。也不知有没有方法可以破解……”
声音：“什么破剑！”
律皊：“‘小龙’自己可能也没有办法。如果能找到解除这个限制的方法，或者让青龙剑不用总得像这样传承，也不会对地界造成不好的影响，就好了。”
声音：“我跟你一起找。”
律皊：“那就更有可能找到了！”
声音心想：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解法，但怎能眼睁睁看着弟弟死呢！不过这样看来——
声音：“话说回来，他要让你一直陪他到最后，不已经是很明显的那什么了吗？”
律皊：“什么……我的理解是，他或许终于可以开始让别人了解真正的他。就好像他之前把法界张得很远，别人都不能进入，现在可以放人走进去，当然得是让他放心的人，不会伤害他，也不会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或许我是第一个被允许进入的人，但我希望自己不是最后一个。然而事到如今，我可能是最能伤害他的人，所以我不能再信守承诺，应该离他远一点。”
声音：“……你这已经相当重视他了。”
律皊：“嗯，算是吧。对了，他还问过我，能不能让他做我心目中第二重要的人呢。”
声音：“为什么是第二？第一已经有人了吗？”
律皊：“我跟他说，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是我母亲。”
声音：“哦！那他当得上第二不？”
律皊摇摇头，“现在不能让他当第二了。”
声音：“为什么？”
律皊：“我得把亲生父亲放第二吧，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声音：“有道理！应该的。”
律皊往床铺上看了看，“咦，替身不在吗？”
声音：“在那边站着呢。我让他坐下。”
律皊看到床铺下陷了一点，走过去坐到旁边。
律皊：“现在如果见到真正的他，我可能还得躲远一点，对着替身倒可以像之前一样。”说着拉起替身的一只手，用两只手握着。
声音：“你对他这么好，不怕父亲生气吗？”
律皊笑起来，“之前听人说，当父亲的看到女儿跟人相好，就像看到辛辛苦苦种的白菜被猪拱了一样，好像还挺形象。不过没事，一来我不是女儿，二来我也不会跟他相好。”
声音：“那你对他的好怎么解释？”
律皊：“需要解释吗？”
声音：“不用，一般人理解不了。”
律皊笑道：“不用就好，因为我也解释不了。”
律皊本想着天快亮了就不睡了吧，免得声音自己待着闷，没想到还是眯着了一会儿。
律皊睡着的时候，无眷收小法界，让东方胤可以说话。
无眷：“该问的我都问了，他也都回答了，你自己想吧。有关那把剑的事，我可以和你们一起想办法——虽然不见得一定有解法。”
东方胤：“谢谢你！”常见的用词，罕见的用心。
无眷：“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插手。不过，那些‘喜欢你的人’有没有曾经伤害过他？”
东方胤认真想了，“应该没有。”
无眷：“有没有可能——实际有，但你不知道？”
东方胤：“如果真的有，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无眷：“你不明白吗？”
东方胤：“愿求指点！”
无眷：“他是那么为人着想的人，如果不是特别过分，他不会揭别人的短、告别人的状。而且，她们如果因为喜欢你而伤害他，他会试着理解并原谅她们。还有，如果他因为你而受到伤害，你的感觉会怎么样？”
东方胤：“……很糟糕。”
无眷：“他那么照顾你的心情，更不可能告诉你。”
东方胤：“那……你能帮我问问吗？”
无眷：“我已经问了。关于别人不好的事，如果他决定不说，就不会告诉任何人。”
东方胤：“……”
无眷：“这种事翻旧账没有用，要防范于未然。”
东方胤：“我已经给她们一一写了信，虽然可能只是单方面的拒绝……我会特别注意。”
无眷：“这种事呢，很难讲，得看她们都什么样，有的人就算不怪你，也可能会迁怒于别人——那个‘凭什么是他’的人。”
东方胤：“我明白。”
无眷：“还有一件事——你有把他单独丢在过什么地方吗？”
东方胤心里拔凉拔凉的，还是不敢撒谎。“我……曾经有一次，突然有急事离开，放他在山上，让他自己下山。天黑了，他不小心摔下去，受了伤……有段时间听不到声音，后来才恢复。”
无眷咬咬牙，“他背上的那些伤，是那次摔的吗？”
东方胤：“嗯。”
无眷暗中摩拳擦掌，恨不得直接呼上去。心想：这什么水平！难怪人家不想跟你在一起，太他娘的危险了！娘，没说您。这不是杀人就是被害的节奏，搁谁也受不了啊！爹娘都不在，难道得我亲自教这笨蛋！关键我好像也不是那么擅长保护别人……这时无眷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无眷压着火，“他在这边暂时应该平稳，近期不会有什么大事。要是真有事，以你现在的水平也很难保护他。你回悦原兰桂城去找一个人，不管你拜师也好，用别的办法也好，好好跟他学学，怎么保护人！”
东方胤心里很虚，没法反驳，“……好。你说得对，我现在可能……”
无眷：“不是可能，是不可能！赶紧去！”
东方胤：“好！请问我应该去找哪位高人？”
无眷：“水秀山庄的秦皓。他当年是姬漫兴的近身护卫，也是护送理琼枝到悦原的人。”
东方胤：“多谢指点！”
无眷：“别白费我心思就好。”
东方胤：“嗯！”
无眷呼一口气，“我先出去，你好好跟他告别吧。不管你想做什么，别把人吵醒了。”
东方胤：“嗯。”
天亮了，东方胤看着律皊的睡颜，感觉他的呼吸缓慢、深长，非常宁静。他的唇色不深不浅，润润的。东方胤有一点想，然而俯下身，还是只亲了脸庞。律皊没有醒。
阳光照进来，床铺陷下的位置恢复了原样，被铺得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