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刚要谦虚几句,就听到主官惊呼一声。
“啊,我的鱼上钩了。”
钓上来的不是鱼,而是一只大闸蟹。
张俊抽了抽眼角,半响无语。
有句话是明天与意外不知道谁先到来,换在主官大人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毕竟主官的池塘永远不会让人失望,就算钓条鲨鱼上来,都不应该感到意外。
因为久尾冬助另有任务,现在负责鹿儿港治安的是判官青木次纲。
他很罕见的不在官署。从家臣的口里,张俊得知了他已经回了家,据说家里有点急事需要处理。
“远道而来的客人吗?判官大人很紧张啊。”
张俊判断青木次纲这一上午都不会回来了。
他出了衙门,直接往秋子家行去。
昨天的事件对他们打击很大。
死里逃生之后竟然又起了火,火刚刚扑灭,另一个噩耗就来了――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妙子死亡,而醉酒的妹夫离奇失踪。
秋子现在暂住在邻居家,她的眼圈红红,早上还整理得齐整的头发有些散乱的披着。
她是个很坚强又很有自制力的女人,少年第一次见到她就看出了这种特质。但是很明显,她还没有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缓过来。
秋子哽咽着抽泣,说不出话来。
浩矢一边抚慰妻子,一边向张俊询问道:“大人,您知道是谁杀了妙子吗?”
“阿回还在查。”
浩矢义愤填膺道:“不知道是谁下了那般的狠手!妙子那么勤勉和老实,从来没有得罪任何人!哪里能想到遭到这种飞来横祸!”
“你有没有想过……”张俊沉默了下,“就是一郎呢?”
浩矢大惊。
他拼命的摇头说道:“不会,绝对不会!一郎可是妙子的丈夫,他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妻子?”
“我也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你们走后,屋内就只有他一个男人。”
“可是大人,一郎当时醉的爬都爬不起来了啊。”
“那并不能证明他就是无辜的。毕竟你也知道,他完全失踪了。在火海里失踪,这点很有意思。”
这个时候,清水回回来了。他比昨天更憔悴,满腹心事。张俊觉得他的下巴拖的更加长了一点。
少年径直问道:“查到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有查到。”
张俊点点头,他对这个案子并不太感兴趣,这是清水回的权限范围,所以他并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浩矢跟清水回说了几句话,少年沉默地听着,随后招手让清水回跟他一起上楼。
他们站在走廊上。
“昨天百合丸跟你说的话,你很在意。”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猛丸少爷。”
“我是指,牙神兽兵卫。”
在张俊的指控下,清水回刻板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丝不安。
“你其实也不相信他,但是你必须得去看看,这是为什么呢?”
有迟疑在清水回眼中掠过,过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说道:“我见过他。”
张俊的心顿时猛烈跳了一跳。好在清水回没有注意。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显得非常担忧。
“你的意思是,那个通缉犯,你见过?”
“是的。”
“但他没有落网。”
“是的。”
“……所以,是你放走了他?”
清水回冷冷说道:“那是黑山国的通缉令,不是我望月藩的通缉令。”
“如果是望月藩的,你就会追杀他?”
“当然。”
“真是很有原则阿。”
张俊说道:“我明白了。亲手放走的通缉犯很可能就是雄彦大人要找的危险人物,也难怪你是那么急切。”
清水回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下刹那猛丸的脸色。
他斟酌着说道:“您看来不介意。”
“为什么要介意这点?你对望月藩很忠心。而且你很有自知之明。这两个优点足以抵消过去发生的所有不愉快。”
清水回闻言彻底卸下了心防。
他先是笑了,随后又有些忧虑地说道:“听到你这么说我真高兴。但也许我当年的选择是错的。因为我真的很怀疑,他就是绑架了土门九实的人。”
张俊摊开手,理直气壮地说道:“这个,我可不能安慰你,因为你要知道,我可没有通缉犯朋友。”
.......
张俊提着梅花酥敲打着福吉屋的虎环。他敲的很快,声音十分响亮,但是没人开门。
少年翻墙而过。
几分钟后,他坐在茶庄的窗边,看着那面对着佛龛的女人。
“嗨,女士,中午好。”
香山秀子抚着面前的古琴。张俊注意到古琴还是原来那把,至于断了的琴弦已经重新接了一根,这把琴看不出任何出过事的痕迹,唯有夫人手上缠得紧紧的纱布提醒他这一点。
香山秀子依然戴着面具。她声音低沉,却没暴露多少情绪。
“你为何在这里?”
“啊,你似乎不欢迎我。”
“我已经完成了答应你的事情。你不该继续缠着我。”
“听你这么说,我似乎应该像丢块破布一样用完你就丢掉?”
香山秀子猛地抬起头来,那副哭笑交加的面具下隐藏起来的眼睛好像射出了一丝怒火,如有实质的烧灼在少年身上。
张俊笑着提起梅花酥给她看。
“息怒,息怒。我知道你喜欢梅花酥。我也保证你会喜欢它。”
他将那盒点心放在屋内的地板上。刚刚下过雨,阳光只有一点点温度。等他直起腰来,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刚刚出炉的点心热量。
香山秀子低着头,似乎在盯着琴弦。张俊却有种奇怪的直觉,她在打量地上的梅花酥。明明他见到了她,但她心里的想法跟那次不见面的时候一样如云山雾罩,看不分明。
少年觉得姿势有点不舒服,于是换了下侧边,然后抬腿踏在窗檐上。很快他又觉得这动作不太文雅,干脆翻进去,两只脚都在屋内晃来晃去。
这些动静完全没有影响香山秀子。她突然起身,拉了下偏门处天花板悬挂的一个摇铃。
香菜被她招了进来。小侍女看到张俊登时瞪大了眼睛,她先是激动,随后又很疑惑地盯着他的脸,眼珠子骨碌的转。
香山秀子让她把那盒梅花酥拿到茶几上。
做完这些后,她又被打发走,走之前,香菜有些恋恋不舍的分别看了眼张俊和夫人,满脸都是强烈的好奇。
你俩真是急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