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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先敬罗衣后敬人

大明保送生 九品上卿 3061 2024-12-22 08:10

  徐阶才刚刚坐下,严嵩立刻说道:“启奏皇上,老臣有一事陈奏。”

  “讲。”

  嘉靖身子斜倚在椅子上,一手撑着,揉着太阳穴,身后太监急忙上前给他轻轻揉着,他便放下了手。看似是在看一边的四大天师的铜像,其实视线一直在严嵩身上。

  严嵩身子依旧在前倾着。

  “皇上圣明,如今东南与倭寇相持已久,胡宗宪上奏折提出,攻心为上,攻城为下【1】,以招降为主,以斗力为辅,其实是体国之言。”

  “为何?”

  “回皇上的话,东南占据我大明赋税三分之二,如今国库日渐空虚,东南既要承担我大明赋税,又要承担抗倭的军需,实在是分身乏术。

  老臣听闻,近年来东南因为苛捐杂税,已经民怨四起,百姓苦不堪言,因此胡宗宪才提出了这个打算。”

  严嵩慢条斯理地说着,一旁徐阶静静地听着,话越听越不对劲,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他如何听不出来,严嵩表面上是在为胡宗宪说话,其实字字句句,都是在说赵贞吉治理应天不当,致使民怨四起,所以才出了王老汉一介平民百姓,竟然敢毒害一省解元的事。

  徐阶心里骂了句“老贼”,偷偷抬眸看着嘉靖。

  嘉靖脸上的神情十分值得细细品味,嘴角微微上扬着,透着几分笑容,可眼神却又无比地阴鸷。

  徐阶下意识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皇上心里,到底是在责怪谁?

  他拿不准。

  从二十年前,他就拿不准。

  拿不准嘉靖对严嵩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喜欢厌弃,都在他的一念之间,爱之则奉若掌中宝,厌之则弃如蔽履。

  嘉靖冰凉的目光,先看了眼徐阶,随后又看了眼严嵩。

  “胡宗宪,老成谋国!”

  嘉靖冰凉的眼神中转而有了几分赞赏的意思,看向徐阶。

  “徐阁老,你觉得呢?”

  徐阶急忙说道:“严阁老推荐的人,总是不错的。”

  “你推荐的人也不错!”

  嘉靖呵呵笑道。

  “乾元亨利贞【2】。这个‘贞’字,最为要紧。贞者,守于一也,要打胜仗,务必得万众一心!前不久,朕让司礼监给胡宗宪送了一封信,信上说,‘东南有二贞,可为擎天柱’,如今抗倭是我大明的头等大事,一个在前线打仗,一个供应后勤,缺一不可。”

  嘉靖起身,走到两位老臣面前,和善笑道。

  “正如你们两位阁老在朕身边,缺一不可。”

  嘉靖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

  眼下抗倭最为要紧,谁也别想在东南闹事!

  两位老臣不约而同起身跪下。

  “老臣承蒙圣上知遇之恩,敢不尽死力以报效!”

  “好好好。”

  嘉靖一手搀扶起一个来。

  “朕让人做好了桂花酿,正好你们来了,都尝尝吧。东南来的桂花,先尝尝再说!”

  ……

  国子监,大明最高学府。

  在这里求学的,至少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的举人,而且还有来自琉球、高丽、日本、暹罗,甚至是西方等国的留学生,不过自从大明国力日渐衰退之后,海外学子来的也渐渐少了。

  国子监设立祭酒一人,司业二人。

  如今的国子监祭酒高拱,他同时也是裕王府讲师,司业开缺一人,另一人便是人称神童的江陵张居正。

  其中又设主簿一人,掌印,句督监事。陈牧进国子监的起居住行,分配何人为师,都要经过他的调遣。

  此时才刚刚用罢早膳时分,严嵩和徐阶进宫面圣的同时,国子监负责接待即将到来的陈牧的人员,也来向主簿周平林请示了。

  周平林年逾四十,当了十几年的官,从来没有离开过国子监。

  此刻官员站在周平林的书桌前,等着周平林的示下。

  周平林低头翻看着书本,漫不经心问道。

  “他是什么位次啊?”

  “是解元。”

  “那便让他住一人寝。”

  “是。”

  “家里是做什么的?”

  “白丁,无父无母。”

  “那便不用拨给他仆人了。”

  “是。”

  “怎么来的?”

  “应天派人送信,咱们的人去接的。”

  周平林这才合上了书本,抬头看着来请示的官员。

  “在他房里设上书架,书桌,用上好的笔墨纸砚,赠送国子监珍藏的图书。”

  “是。”

  官员用小册子一一记下。

  周平林又问道:“他师从何人?”

  “应天巡抚赵贞吉。”

  周平林站了起来,语气和缓了一些。

  “让人铺上好的鹅绒床垫,一应换季之物,都要齐全。另外,拨两个伶俐的小厮伺候。”

  “解元好像带了随从来了,伺候的人太多,只怕解元不能专心读书。”

  “也罢。”

  周平林点了点头。

  “解元的起居,一定要妥帖周到。北方气候不比南方,千万不要让解元水土不服。另外。”

  周平林转身,从柜子上抽出一本册子,快速地翻了几页,最终在一个名叫姚望秋的博士档案上停下。

  “让他跟从姚望秋学习五经。姚望秋手下的学生,可基本上都是进士啊。”

  周平林捋着胡须,呵呵笑道。

  “是。”

  官员一一记下,随后又从袖子里摸出另一本册子。

  “还有一人,是江西的举人,叫苏宁雍,也是后天到。”

  周平林接着又坐下。

  “他是怎么来的?”

  “坐牛车。”

  “那便让他去十六人寝。家里是干什么的?”

  “父亲是地痞流氓,因偷东西被关进去了,死在了里面儿。母亲是个疯子,年初掉井里淹死了。”

  “那也不必拨人伺候了。”

  周平林懒懒说道,心里波澜不惊。

  官员微微发怔。

  周平林打了个呵欠,又问道。

  “师从何人啊?”

  “没有拜师,从府州县学一步步上来的。家里有个做小本生意的叔叔供应他读书。”

  “看看哪个博士手下还有名额,随便支配一个吧。”

  官员低声应道。

  “姚博士名额还有一个……”

  周平林瞪了他一眼,可刚刚是自己说的随便安排,又不好搬着石头砸自己脚,只好冷冷说道。

  “自己看着办吧。还有没有别人?”

  “没了。”

  “退下吧。”

  “是……”

  官员在册子上写下“姚望秋”三个字后,默默退下。

  周平林打了个盹儿,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注

  【1】语出《三国志・卷三十九・蜀书九》“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2】语出《易经》乾卦的卦辞,元亨利贞,《周易・乾・文言》中说:“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者,事之干也。”强调“贞”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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