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况实在是不乐观，在泰拉军队集中突破，进入逆海中心时，从两翼大反攻的灵能体也将泰拉军队打的节节失利。

　　在分密度炮火阵列被冲散后，舰队陷入绝境，陆军司令布兰迪在11月14日警告道，按照这样的态势，防线将在72小时后崩溃。

　　相似的消息也从南河舰队指挥官那里传来，他们报告最高统帅部，终末灵能体集群距离部队已经很近了，防线被迫收缩，他们请求迅速撤离，能量潮汐对于大质量战舰有毁灭性的破折效应，在失去海军支援后，那些陆军定在阵地上也只是等死而已。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用空间换时间，将前线部署的13个集团军群向后移动100-150光年，试图分散灵能体的密集火力，但这样做无疑是抛弃逆海中央点的泰拉友军。

　　乱成一团的总参谋部内，布兰迪正在发出让他心痛的命令：“你们的任务仍然是坚守此地，我们正在等待撤退命令。”

　　一名军长痛彻心扉的说道：“元帅，不是我们挑困难的问题讲，现在分离炮火组全灭，战术AI也损失过半，一些区域已经被迫让人工负责，这样打下去，部队恐怕一天就要打没了！”

　　布兰迪发下狠话：“那就用你的脑袋给我顶住，任务是坚守三天，我不管亚空间状况有多么混乱，通信有多么困难，现在我的手下还有三十多个军在失联状态，我无法把撤退命令告知部队！”

　　“第四十四集团军务必坚守至中继舰重建联络，不许擅自后撤！”

　　军长满含怨气的回答道：“是！元帅！”

　　泰拉军队徒劳的抵抗着，也许下一秒，极其疲劳的防线就会垮塌。

　　燃烧的巨舰在灵能海洋上空缓缓碎裂，跌落其中，湮灭殆尽。

　　阿米娅在指挥舰上看着传感器内的灵能体像是虎入羊群一般，顶着泰拉炮火的轰炸不断摧毁战舰，每一次攻击都有一个代表着友军的光点迅速消失。

　　陆军的坦克更加渺小一些，在雷达上几乎看不见，不过他们的火力却占据了防线很大一部分。

　　阿米娅不禁略微一笑：“军长，很高兴与你作战，但我们今天可能就到这儿了。”

　　克丽斯嘉皱起眉头：“少瞎说，你看，灵能体的攻势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它们的数量开始减少了。”

　　“嗯？”阿米娅之前还没注意到，现在连忙去查看传感器，好像确实是这样，灵能体的数量在飞速减少，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

　　西部战线，曜日舰队。

　　这里的情况也跟中部差不多，灵能体大军袭来，空军截击失效，海陆军已经接受了灵能体的正面冲击，死伤惨重，大量的主力舰在烈火中付之一炬。

　　雅莱科斯尼亚号，亚历克斯严肃的走进指挥室，说道：“玛丽殿下，不管怎么样，你现在也该离开了。”

　　“维皇陛下离开前对我们关照有佳，如果我们让她的家人战死在这里，怎么能对得起她？”

　　玛丽抚手，淡淡说道：“可莉莎如果在这里也不会离开的，她不会怪我。”

　　亚历克斯怒声道：“不行，赶紧走，你是想让维多利亚再出现一个继承问题吗，至少要让哈娜和阿德里安离开。”

　　“好了，别说的像是情况危急一样，你小瞧高卢人的勇气了。”玛丽不满说，即便情况到了最糟糕的地步，总不会比当年糟糕，当年维多利亚人杀进高卢皇宫的时候，她都甚至还想去见皇后一面。

　　亚历克斯略微无奈，希望菲利克斯陛下在这个混乱的局面里也能以大局为重，舰队显然已经没救了，他只能注视着中陆帝国的战舰在这里一艘接一艘的爆开，留下充盈着火炽的残骸，像是积攒在这片寒冷空间的灵魂篝火。

　　这场战争的牺牲已经够多了。

　　东部萨卡兹灰日舰队的情况更加糟糕，他们的舰队已经不成建制，七零八落，很多灵能体已经朝着中心点冲了过去。

　　特蕾西娅紧迫道：“这样下去我们就要被围歼了。”

　　科尔斯特说道：“现在无论放不放弃都是一个效果，我们必须保留幸存者，相信执政能理解我们的困难和无奈。”

　　“要离开亚空间吗？”特蕾西娅喃喃说了一句，到了临门一脚的关键时刻，她似乎在犹豫。

　　D公司中央AI“数据”说道：“长官们，我们的舰队预计只能在这种程度的攻击下支撑半个小时，然后我们的指挥舰也大概率会解体。”

　　“AI没有最高指挥权，但我给出的建议是应该迅速撤离，全面放弃防线，我们已经尽力了，继续作战只是自杀。”

　　科尔斯特沉默下来，放弃这边也就等于放弃了中陆舰队，这些灵能体肆无忌惮的冲到泰拉军队的后方和补给线，情况简直难以想象，但是他们还有什么办法，火炮被摧毁殆尽，他们等在这里也没有用处。

　　特蕾西娅最后询问了舰队总参谋部的意见，八位高级军官，其中五位赞同撤离，主战派失利，于是在这个特殊的情况下，灰日舰队开始脱离阵地，朝着撤离亚空间的方向缓缓行驶而去……这标志着防线的全面崩溃，东部的灵能体再也没有任何阻碍，开始威胁远征军的后方和超空间撤离点。

　　在灰日舰队撤退后的第二个小时，就损失了差不多三百艘主力舰，这些战舰绝大多数都是在撤退阶段被摧毁的，由于灵能体数量过多，它们很轻易地就能找到泰拉空军的漏洞，从没有截击的位置发起突袭。

　　希之翼知名的装甲指挥官林塞也在这次战斗中不幸丧命，它乘坐的战舰被负向爆裂射线击中，整艘战舰瞬间变为残骸，几个小时后赶到的空军没能找到任何幸存者的踪迹。

　　西部战线受到了波及，由于后方被灵能体袭击，泰拉舰队被分割包围，布兰迪最后的希望破灭了，他坚守七十二小时为中心点舰队赢得时间的做法，反而给部队宣判了死刑，11月17日，布兰迪元帅的指挥舰被灵能体击中，全舰阵亡。

　　除此之外，这场战役阵亡将领还包括乌萨斯陆军元帅阿里亚斯大公、希之翼空军元帅艾里斯・克里普斯、萨尔贡舰队参谋哈姆桑基，维多利亚元帅韦伯、夏登、莱塔尼亚元帅凯塞林、炎国舰队总长崇翰明等……从世界大战及奥尔特云战役走过来的指挥官，在这场战斗中损失过半。

　　首脑方面，E公司首脑戈特弗里德・罗斯、P公司首脑帕米托・索里贝拉，N公司中央AI激光、L公司中央AI心灵均告阵亡。

　　这是相当惨烈的一场战斗，进入亚空间的泰拉舰队几乎全灭，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幸存者，泰拉第一舰队的首次远征，也是最后的绝唱，世纪数据库默默记录下了这场波澜壮阔的亚空间之战，亚空间远征也成为了后世一个不愿被回忆起的名词。

　　后世的人们没想到，就是这样堪比自杀的远征，以后竟然还会有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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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澄感到自己的灵魂被狠狠地攥住了，中央点怎么会这样？太可怕了。

　　他身边的史尔特尔、高塔、蜜欧等人已经一动不动，静止在原地像是被抽走了一切生机，这个空间的物理法则和时空都被某种力量固定住了，只是不知为何自己还能继续活动。

　　三年前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灵能逆海深处现在犹如被冻结的浓稠黏块，停止了流动，整个空间仿佛也被冻结成浑然一体的粘糕了。

　　李澄心生恐惧，这种恐惧出现的莫名其妙，他明明心里不觉得恐惧，但是身体就好像很没出息的一直在发抖，他痛恨这种感觉，哪怕是死亡甚至不得超生，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惩罚，只要能做完该做的事，实现自己的理想，他这个早该在六十年前就死在阿卡胡拉里面的人，又有什么好恐惧的呢？

　　面前只有一个深紫色的漩涡，那漩涡犹如深渊黑洞，又好像是一张气态平和的面孔，她在云雾缭绕之中注视着李澄，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这个诡异的紫色漩涡中传来，面前这个存在是真实的，不是虚幻的鬼影：

　　“你的灵魂……很特殊……”

　　李澄只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快炸开了，这怪物竟然口吐中文，这可是自己最大的秘密，除了自己最亲密的人之外，几乎无人能知：“你是什么东西！”

　　“吾乃……轮回之终末……”

　　这个漩涡突然轻唱起来，声音像是一种虚无渺然的咏叹调。

　　“吾在等着你……可以给你们提供虚境的力量……”

　　“只要……一个契约……五十年……力量便会收回，我们会来索取必要的代价。”

　　李澄恍然间明白了眼前这个怪物的含义，它似乎源自虚境，可以提供一份“力量”契约，无论这个契约具体指什么，似乎都可以让自己摆脱现在的困境。这附近的能量潮汐已经足以撕碎任何东西了，在这个虚幻的帷幕中，面前的漩涡似乎伸出手邀请自己。

　　李澄问道：“这里的两个蜂群统帅呢？”

　　漩涡沉默起来，它不愿回答任何问题，只是再一次轻咏道：“我们在等着命运……”

　　“但你也可以。”

　　什么意思，李澄心下不解，这一切太过离奇，他太迫于找到布琉的踪迹，逆海中心点上空的泰拉大军还有碧晶环肯定可以让她脱离困境，他阴沉道：“我再问一遍，那两支蜂群呢？”

　　“只要……契约生效。”轮回之终末缓缓回答道。

　　李澄皱起眉头，他向前几步，直面这个虚境诡神，如果这样说能让它高兴的话，他何乐而不为呢：“好。”

　　下一秒钟，从外面的帷幕中突然传来碧晶环的讯息：“你不要命了？”

　　一道巨大的朗戈米昂特光矛粒子束轰开了屏障，光影消散，轮回之终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再度混乱的灵能逆流之海，帷幕的尽头，碧晶环用惊惧异常的目光看向李澄，还有几个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中央AI及希之翼士兵。

　　“签没签？”

　　碧晶环瞬移过来，气急败坏的站在后方，死死盯着李澄，空中悬浮的蜂群巨炮余热未散，她居然能变的这样凶暴。

　　李澄意识到，他刚才一定险些犯下了无可返回的错误，他摇摇头，碧晶环才沉下眼眸，冷冷道：“不要跟轮回之终末有任何接触。”

　　“你会害死整个银河，那个契约如果签下来，虽然会有极大的力量和物质上的补偿你们的文明，但是五十年后会有一场虚境之灾，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

　　李澄皱眉：“我不可能跟来路不明的东西打交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只是敷衍而已，倒是你一炮给它轰没了，现在怎么办？”

　　“你刚才最好是这样想的。”碧晶环语塞片刻，还不是怪他总是脱离网络，害得自己还要去猜这个人的心思。

　　碧晶环顿感失意的看了一眼这个空间，环顾道：“主脑已经不在这里了。”

　　李澄握起拳头：“我们来晚了？”

　　也许吧，碧晶环想到了几种可能性，也许主脑已经干掉了渗死噬魔独自离开，也许是转移了战场，最差的可能性就是被干掉了，如果是最后一种，那他们在这里应该没戏可唱了，所以主脑生还的概率还是大得多。

　　碧晶环思忖着，立刻察觉了事情是围绕什么展开的，于是说：“主脑应该在保护一个监视者集群发射站，才会跟渗死噬魔在这里战斗，借此来建立微型防护，不然银河系已经被琉翼蜂群的监视者集群消灭了。”

　　“现在如果主脑幸存，大概率已经重返银河了，如果我来部署这个发射站，那一定会放在靠近银核的位置。”

　　李澄摇摇头，径直离开了这里，劳众丧师无功而返，这次他恐怕很难度过这个危机了，不过他也不后悔，布琉以前帮泰拉做了什么，他宁可去赌这点机会也要来看一看，虽然结果依然是一场空，但得知她还存在的消息，就足以让他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