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翼星环是希利斯四大星环区段之一,人口354.7亿,截止到目前,即便资源紧缺,政府还未采取放弃人口的做法,尽管许多妖精都愿意理解并为家人的生存抱有高尚的牺牲精神。
许多妖精符文刻画在金属墙壁上,那是八百年来无数代妖精小孩子在无聊之余随笔涂画的,充满了这些代妖精儿童的童心,后来政府禁止了这一行为,于是钢铁墙壁上的痕迹就此定格,也许会跟文明本身一样成为历史。
黑隼来到星环区段中间的科研区,这里是灵能通道科学会的总部,说道:“她没有同意,正如你所料,执金全盘跟保守党站在了一起。”
爱德华兹是灵能通道技术的创始人,也是灵能褶皱原理的提出者,他俨然已经成为了希利斯世界的救世主般的人物,其地位被激进派们认做核心,他说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你应该知道法约丽芙是什么性格,她遵循着前任执金的政策,把希望寄托在外界而非本族,这种消极政策已经被人们怨恨,她坚持不了太久的,这个消极的体制很快会被妖精们迅猛的革命之火推翻,随后属于我们的时代就会到来。”
黑隼将信将疑,本域议会威望崇高,一直以来都是众多希利斯们的代表,恐怕不容易倒台:“那这次实验怎么办,没有政府提供的能源,恐怕实验启动会受挫吧?”
“唉,那些背叛者已经被我赶出去了,要不是这些议员贪财,事情会好办很多。”
爱德华兹微微一笑:“别担心,既然法约丽芙用能量币收买了我们的人,那我们也可以收买议会的管理者,那些家伙同样对能量币没有抵抗力,只要1000能量币就能让许多管理者偷偷给我们输送能源。”
黑隼心里有些反感:“我们怎么能跟执金一样做这种作呕的下贱勾当。”
爱德华兹有些意外:“这并不下贱,而是正义的反击,我们当然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夺回能源支配权。”
“为了希利斯。”
黑隼闻言也松了口:“好吧,那我们试试吧,如果那些管理员不接受我们的贿赂怎么办?”
爱德华兹冷哼:“那也没关系,就算不接受,我们也可以放出舆论,把这件事公开出去,合理怀疑星环管理员存在腐败问题。”
“监察会的管理者是我们的人,这样派去的AI同样可以查出问题,让不配合的人滚下去。”
黑隼暗觉这是个好办法,于是照着实行。
但是爱德华兹低估了议会对官僚的控制力,也低估了他们的能耐。
三号能源堆管理员派克・黎羿听说是激进派的妖精希望见面,他连理都没理,也没有任何回应。
四号、五号、六号管理员也都是如此,计划落空,双方根本没有见面,也无从谈起腐败问题,黑隼只能另想办法。
这个时候,能源分配方案已经开始实行,爱德华兹实际上已经无法进行这次实验了,下次分配方案在三十年之后,到时候还会有更多星环设施被关闭,可能会进一步降低实验成功的可能性,这当然引起了众多激进派不满。
于是在党内压力下,黑隼只好寄希望于用武力逼迫议会就范。
四大星环里面,三个星环的总管理者都倒向了激进派,只有本域星环还坚守保守党立场,因此武力施压应该有很大成功的概率,在迫在眉睫的暴力内战面前,无论议会多么固执,也不得不让步了。
不过黑隼又错了,错估了激进派内部的成分,他原以为暴力方案会被党内大多数人赞同。
但实际上除了爱德华兹和少部分极右翼派系支持之外,包括另外两大星环的总管理者都态度异常冷漠。声称他们不会支持有可能引发内战的煽动行径,即便黑隼一再声称这只是施压手段,不会引发内战也不行。
妖精军队一概听从于总管理者,大多数人保持了对执金和本域议会的效忠态度,八百年坚固的法律程序和民主传统是不可被轻易动摇的。
黑隼无可奈何,郁闷的在边翼星环暗暗怨恨这些短视的官僚败类。
……
法约丽芙站在星环外域,望着那颗冰蓝色的恒星,暗自叹息良久,对身边的维奥・蓝果说:“希利斯战役实在是过去太久了,我还以为发生在昨天。”
“还记得八百年前的情况,当时很多有名的魔法师协会和舰队长都死在了对灵能体的阻击战中,最后只剩下五百名希利斯勇士独自朝着亚空间大军冲去,那是最后一战,我们为了掩护这个世界进入子空间,整个恒星系都在用异常悲壮的目光注视着外缘防线发生的事。”
“我们也是其中一员,我到今天还能清晰的感受到,当时那位执金拥抱我们时身上的热流。”
“他让我们这些勇士全都离开,撤回到子空间里面,无论多少人想要留在他身边都不许,卡西菲亚是唯一陪到执金最后的,我难以想象她当时会多么痛苦,眼睁睁看着灵能体绕过她,把身边的同伴尽数撕碎,她却怎么挥剑也杀不完。”
维奥外表健壮,有着精壮的五官和充满线条美的肌肉,再加上那身白绸外套十分凸显身形,妖精族里面这么健壮的个体也是少数,当年他参与希利斯五百勇士的时候的样子跟现在一点没变,一千年的时间对希利斯来说大概只算人类的十岁。
“执金应该很高兴能看着我们都安然无恙,当年的五百勇士也还在这里。”维奥说。
“我认为这件事里面唯一悲惨的就是卡西菲亚,我们能在这里度过比较安逸和平的八百年,她却要背负这些沉重无比的责任。”
法约丽芙面露无奈,说道:“其实在能源充足的时间里,我已经告诉她很多次了,希望她在外面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不要再去考虑子空间内的同族了。”
“就算这样会让我们失去外界援助的可能性让人们埋怨,我也不想让她再到处低三下四的求助其他异星文明了,这对她而言是一种折磨,对整个希利斯文明来说也是折辱。”
维奥暗暗腹诽,其实她独自一人在外面又怎么能过自己的生活,她的父母亲人还在星环里,先前本域议会又给她授予了那么高的期待,恐怕光是责任的重量就能让她睡不着觉了,这真是两方的折磨。
他随后正色说道:“你真的放弃了,除了把希望放在卡西菲亚上,不打算再让这个世界自己也挣扎一下?”
法约丽芙摇头,目光略显茫然:“还挣扎什么呢。”
“维奥,我想我们这些年的办法已经都试过了,在进入子空间第三百年的时候,亚空间标记已经找到了清除的办法,可惜已经没有充足的资源和能源供我们建造剔除器。”
“第四百年的时候,当时的执金用寄希望用一个魔法来创造永恒能源,结果也失败了,灵能禁咒反过来吞噬了他自己。”
“第五百年是平凡伟大的一个世纪,我们迎来了文明最繁荣的一百年,我还是怀念那一百年的黄金时代,希利斯忘记了末日之战的痛苦和现在的困窘,转而尽心享受在子空间的生活。”
“第六百年,我们开始实验跃迁引擎,把自动机械体投放回宏观宇宙的办法,如果有一支自动舰队能在宇宙行动也有机会,但最后也失败了。”
“剩下的这两百年都是在内耗中度过的,我们反复的消沉,又反复有希望,其他妖精也早就没有信心了。”
维奥不禁汗颜,其实这八百年绝大多数项目都有成功的机会,比如自动舰队计划。
自动舰队计划,意为在宏观宇宙创造一支希利斯世界掌控的AI机械化舰队,自动扩张并收集资源,按照规定的计划建造剔除器,等到设备完工便可以开始让妖精星环回归宇宙。
但这个计划前置条件是跃迁引擎,能让希利斯文明不受空间限制的将舰船和载具直接从子空间投送回宏观宇宙,从而不借助空间通道,避免星环内的妖精遭遇亚空间袭击。
但是计划还是失败了,原因就是跃迁引擎的研发过程十分曲折,他们耗费了巨大的精力和能源却没有进展,当时的执金和总管理者们对这件事争议颇多,议员和民众对要不要继续浪费资源在自动舰队计划上也争议颇多。
最后,那名提出跃迁引擎方案的科学家在席卷而来的利益派和政治斗争中惨死,追悔莫及的执金也消沉下去,此后自动舰队计划彻底破产,再也没有一个团队愿意带领研发。
后来,越来越多的跃迁引擎原理被证明正确,这个计划是可行的,而且很可能带来希望,但就是这么一次次的怀疑和内耗活生生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维奥十分感慨,他劝说道:“也许你也该同意爱德华兹的方案,毕竟你也看到几十年乃至几百年前的执金犯下的过错了。”
“如果你也学他们的保守做法,那我们真的不会再有重返宇宙的机会了。”
法约丽芙痛苦无比,她其实心里纠结极了:“不,我不认同。”
“维奥你错了,你完全没看清爱德华兹这个家伙,我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子,这一定都是谎言。”
“我不会冒险的。”
维奥皱了皱眉,那么多人都证实过了,恐怕法约丽芙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还是不要继续刺激执金了。
要是当年本域议会出现一个独裁者,想必会比现在的民主体制决断力更强,可是难保星环内是否会出现一场针对反对派的大屠杀,有的时候真是难以断言哪个选择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