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舰队依然在航行中，距离抵达南河星云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他们即将投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舰队正在战备，在魔星、百络的舰队也跟第一舰队汇合后，那道亚空间裂缝的位置也被远程雷达成功定位。

　　总指挥法昆多元帅和总参谋部报告，在10月中旬，第一舰队就能抵达亚空间裂隙，展开突袭了，这个消息无疑触动人心，让李澄的心情提了起来。

　　幻梦晶环舰队，维格茨兰号。

　　蜂群舰队与泰拉舰队一同出发，这不是什么秘密，在幻梦蜂群开始移动的时候，希之翼高层就都知道，执政这次是真的认真了，他投入了所有力量，哪怕是幻梦晶环蜂群这种不可控的因素。

　　再一次来见碧晶环，在这个时候，也只有这位蜂群督察官能安抚李澄焦虑的内心，她的力量是显而易见的，凭借力量打破理想与现实之间的桎梏，他奉行的准则不一向如此吗？

　　“你很紧张，而且还非常不安。”碧晶环缓缓睁开眼睛，绿色纱裙的少女注视着眼前的泰拉领袖，用蜂群连接如此说道。

　　*晶环协议询问*

　　李澄也是幻梦蜂群的一员，有很多时候，他都能听到蜂群内部的思想波动，碧晶环的所思所想，整个蜂群都如同自己延伸出去的肢体，可以随意运作。

　　按理来说，这样做的话会导致每个个体的记忆混乱，因为所有个体的感知都是互通的，导致互相之间传递的感觉形成的记忆也会错乱，最终主意识无法辨别本我，陷入疯狂。

　　所以为了杜绝这种情况，保护主脑，蜂群网络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完全的格式塔控制，他们只保留了对个体的行动及意识控制，而对于肢体的感觉和感官并没有明显的印象，处于半屏蔽状态。

　　这就是督察官和主脑的感受吗，他的生命与蜂群的生命之树绑定在一起，恐怕这样做的人，在生命的本质上也就脱离了人类范畴，他实在是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好的决定，但当时也别无选择。

　　李澄微笑，还是选择用嘴交流：“我们还是用发声器官说话吧，这能显得我还像个人，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

　　碧晶环点头，随即放弃了用蜂巢网络进行思想沟通，而是直接开口：“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习惯蜂群督察官的身份吗？”

　　“再怎么说，你已经是琉翼蜂群的一员了，你的记忆保存在生命之树中，你的行为处在我的脑海中，你的所思所想也在我的心里，你的理想，你的抱负，你的感情……我真的很奇怪，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在对我们保持着疏离感。”

　　李澄淡淡道：“因为我是人，我不能接受你们这种异类，我只能保持距离，以免我忘了本。”

　　“希望你能理解这种心情，我和史尔特尔，乃至可莉莎和斯维尔，甚至所有加入生命之树的希之翼首脑和泰拉人，我们虽然在蜂群网络里，但还是抱有一颗人类的心，抱着自由的思想，而不是蜂群式的思维，除非主脑控制我们，否则我们也不想在这片意识之海浸泡着，共享彼此的意识。”

　　碧晶环保持着三无萝莉的冷漠表情，她用寒冷冰山般的语气说道：“我并没有否定这一点，你希望保留的身份仍然在，但你也是蜂群督察官。”

　　“你应该意识到你是与众不同的，你至少不应该疏远我，我们同为督察官，这是为了蜂群的未来。”

　　李澄道：“我并没有疏远你。”

　　碧晶环长年冷漠的脸上好像有了一丝介怀之意，她伸手捉住了空中漂浮的晶绦，那飞行机械顺从的趴在她的手心中：“那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不需要我的时候自由行动，一旦吃了什么亏就来这里找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亚空间里面遭遇了失败，蜂群网络断开，我重温了当年布琉主脑断开连接时那股恐惧，我还以为你也已经消失了。”

　　李澄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没有想太多，也不希望你为泰拉世界再深入险境，你应该承担的是布琉的理想，保护一些她理念中的东西，而不是我们。”

　　碧晶环心里有些闷意，她跟李澄的心感是互通的，很多时候他们可以了解彼此的想法，但是李澄总是刻意让自己脱离蜂群意识网络，这让她无法强行与这个子个体连接，按照蜂群冷酷的法则，这属于“失控子个体”，应该被猎杀子个体迅速清除，以免这样的叛逃个体使得蜂群网络失控。

　　但她不能这么做，她既不打算像别的蜂群主脑那样控制或铲除这些自由意识，也不想把他们驱逐出去，就放任这些“自由户”在蜂群网络和离线状态来回横跳，就像是想上线就上线的qq，不想上线就下线的一种东西，真是太可恶了，格式塔思维就被这样破坏的一干二净。

　　“你真的认为我和主脑还能返回我们那个世界吗？”碧晶环语气微怒。

　　“我们来到这里，为这里战斗，到了最后就换来你一句，你不希望我为泰拉深入险境，那我这三十年驻守幻梦，主脑的牺牲在你眼里又算什么？”

　　“……蜂群不像你们人类有多愁善感的样子，我们的情感模块很早就被贝尔姆神明们阉割掉了，理论上我们会遵从基础程序逻辑，再有一个固定的行动模式，我们为战争而生，为打败肃正协议而存在，我们是这个宇宙灯塔的长夜守夜人，我们的最终防御协议还在滚烫的数据年轮中转动，年复一年，主脑一直在坚持着神明给我们留下的使命。”

　　“现在，主脑认为普林蜂群出错了，我们的最终防御协议出现了错误，其中有一个毁灭所有生命的指令，主脑希望停止并检查这个指令，我们的敌人应该是肃正协议，应该在宇宙与肃正大军奋战，而不是这个把我们自己变成宇宙终末天灾的结果。”

　　“所以，你能明白我们的诉求吗？”

　　李澄自然知道，这些话他三十年前就听过了，一直铭记于心：“但是你们是在平行世界，你们的世界，你应该在乎的是你们那个世界，不对吗？”

　　“我认为你们两个终有一天应该回去，我感谢你们在这里默默守护泰拉，你们的奉献让我无比感动，我欠你们太多了，所以才有了这次出征，我宁可冒着极大的风险，去接受所有人的反对和指责，也要去亚空间把布琉拯救出来，这还不够证明我对你们的重视吗？”

　　碧晶环摇头：“你还是不明白……平行世界与否根本不重要，在那个贝尔姆神明们所抵达的空间，这个世界的一丝一缕都在掌控之中，无论多少个宇宙，都是通往同一个地方的。”

　　“那是超级以太相位引擎通过毁灭一整个宇宙，通过献祭虚境的方式进行的天灾飞升，他们已经抵达的那个位面并不会受到平行世界的影响，所以无论在哪个平行世界，贝尔姆神明们都能看到我们的努力。”

　　李澄有些惊讶，原来是这样吗，所有的平行世界最终联系的是一个超维空间，在那里的神明可以拨动这个世界的一丝一缕？那在无限多个平行世界，这无限多个贝尔姆帝国难道都挤在一起吗？他已经无法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情况了。

　　碧晶环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说道：“每个宇宙飞升的贝尔姆神明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对应着高纬度世界不同的映射，这种映射对应着本宇宙的时空坐标，也就是独一无二的，如同你们人类的指纹，所以主脑的对应的那位埃索菲亚殿下也是独一无二的，贝尔姆神明们始终在那里望着我们。”

　　“所以，你可以理解了，不管在哪个平行宇宙都无所谓，主脑只要顺应自己的心，遵从神明们的指令，她的灵魂就能得到安宁。”

　　“原来如此。”李澄似乎明白了，他过去总是认为，布琉和碧晶环终究不属于这里，看来他还是太肤浅了。

　　看来自己以后还是要多依赖碧晶环和蜂群才好，而不是这样冷落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