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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老手被擒、顾偃开归家

  眼见天色开始暗了。

  顾廷烨开始频频看向窗外,却是久不见顾廷炜来找自己一同回去,不由头眉头暗暗皱起。

  他知道弟弟廷炜的性子,按理说不会捱这么久才对……

  这样一想,顾廷烨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心里登时有些怀疑:是不是三弟被小秦氏截胡,提前回家了?

  小秦氏说的是父亲晚上归家……

  难道不是晚上,是下午?

  此念一出,再联想到小秦氏素来的行事作风,顾廷烨这下顿时坐不住了,当即提出告辞。

  长柏这边还和杨文远请教的津津有味呢。

  而杨文远也是难得被长柏这个学霸虚心请教,这一下也是过足了好为人师的瘾头。

  可谓是皆大欢喜!

  而听了顾廷烨的分析,两人面面相觑过后,也是觉得很有道理。

  毕竟依着小秦氏的那个脾性手段,刚好顾廷烨今日要去赴宴不在家中,若是不在此事上做文章,那就不是她了!

  本以为有顾廷炜一起陪着没事,谁却是想还有这一招“釜底抽薪”!

  看着顾廷烨离去的背影,杨文远朝着长柏,若有所思道:

  “你说,那顾廷炜到底是故意出去的,还是恰逢其会?”

  “应当是恰巧吧?姐夫你上午不是试探过了吗?”

  长柏略微一琢磨,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开口道:

  “而且听仲怀一直对他家三郎很是关爱,应当是少年喜欢玩,没什么心机。”

  杨文远默默点了点头,略微叹道:

  “就怕是这般少年心性,导致最后才不好办。”

  要是故意的那就好办了。

  这边散了场,女眷那屋也是差不多歇了,开始在各家大娘子的带领下,相继离开。

  不多时,侯府重新恢复安静。

  昏暗的天色下,空气中的温度开始急剧降低。

  屋檐下。

  女使婆子们开始清扫白日留下的痕迹。

  杨文远则是在华兰的陪同下,在湖中水榭继续奋斗。

  我就不信了!

  长柏我钓不过,华兰你个新手我还能钓不过!

  见杨文远一副孩子气的模样,华兰轻笑一声,也不多言,只让彩簪多拎了几个火炉过来,照得周边光亮如白日。

  杨文远轻轻瞥了一眼领过来的火炉。

  却是发现里面不是银丝炭,而是干燥的木柴。

  好嘛,果然是管家婆!

  火炉里木柴燃烧的噼里啪啦作响,华兰一只手提着鱼竿,一只手怀揣着杨文远健壮的臂膀,身上搭着狐裘,依偎在杨文远的肩头,细声细语地叙说今日的事。

  当说到母亲王若弗今日输了好几贯,回去的时候拿如兰撒气的时候,华兰更是乐不可支。

  “母亲也是,明明自己嫁妆那么多,还因为这几贯心气不顺。”

  杨文远听到这心中一顿。

  不过想到一切都得等长青调查清楚,并处理完,才好说话,于是便将心中的想法按了下去。

  接过话头,笑着道:

  “伱也别笑话,岳母她老人家的脾性你还不知,也就是这一下心里不畅快,但等她到了家,说不定气就已经消了。”

  王若弗就是个典型气不过夜的人。

  除非你如林噙霜那般,数十年如一日地做她的眼中钉。

  华兰赞同的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惬意安详。

  她很是喜欢这种夫妻俩唠家常的舒适氛围。

  小时候她在父亲母亲身上看到过,但却是转瞬即逝,只存在了很短的时间。

  想到这,华兰不由得搂得杨文远更紧了,见杨文远有些奇怪的看过来,华兰眼睛滴溜一转,随口问道:

  “你呢,你下午干什么去了?”

  杨文远直说自己带长柏去书房看军情去了。

  华兰螓首微点,轻轻“嗯”了一声。

  她知道弟弟从小就对这方面的事感兴趣,如今有了自己官人的关系,恐怕更是喜不自禁。

  杨文远继续往下说,随后便说到了顾廷炜和顾廷烨的事。

  “啊?还有这等事?”

  华兰听得黛眉皱起,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家。

  “是啊!”

  杨文远点了点头,悄咪咪地看了一眼华兰那边不断点头的浮漂,继续开口道:

  “我看那顾廷炜多半是被小秦氏派人提前拿回去了,仲怀今晚回家怕是要吃挂落。”

  “哦。”华兰简单应了一声,轻轻用俏脸蹭了蹭杨文远的肩膀。

  两人之间隔了一层柔软的狐裘,让华兰觉得很是舒服。

  “这你可要记住了,以后要离那位顾家大娘子远些,她惯是会拿别人当刀子的,你纯真心善,莫要被人家卖了都不知道。”

  华兰刚要反驳杨文远的话,免得他以为自己耿直没有谋算,但又听他说自己“人美心善”,也就不想反驳了。

  “嗯嗯,你说得对!”

  恰在这时,华兰手上的鱼竿突然传出一阵剧烈抖动。

  那程度,立刻将华兰惊醒过去。

  “官人,这…这是不是中钩了?”华兰一双素手紧握钓竿,如葱白般细长的玉指用力握住,一脸欣喜地朝杨文远问道。

  “……”

  杨文远抿了抿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从哪来的傻鱼?

  鱼饵都快被你吃完了,这也能中钩的?

  别说你是我家湖里养的,丢人!

  恰好这时,翠蝉过来禀报。

  “主君、主母,天色暗了,房里的地龙已经生好了。”

  感谢翠蝉。

  感谢长青。

  感谢自己!

  杨文远当即把竿子一甩,正要让长青收拾残局,却是想到长青被自己安排做事还没回来,而又迎上华兰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杨文远无奈,只能帮着把鱼弄了上来。

  走近一看,这罪魁祸首居然还膘肥体壮!

  被钓上来后,也不乱蹦乱跳,足足像是轻车熟路的老手了!

  好个傻大个!

  你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炖汤,炖汤!”

  杨文远丝毫没有气急败坏,只想给华兰补补身子:

  “冬天鲜鱼炖豆腐最是滋补,快把它拿到厨房去,给夫人好好滋补一番!”

  而那条鱼进了鱼篓,却是发现鱼篓一直被人抬着走,和以往一片平静决然不同!

  似乎觉得今时不同往日,它立马开始挣扎起来,在鱼篓里都激起了响亮的水声。

  对此,杨文远暗暗冷笑:

  前朝的丹书铁券,护不住你这条本朝的鱼!

  而见华兰满脸高兴,杨文远也没有落败的颓丧。

  说来说去,自己还是有好处到手啊!

  鱼兄,一路保重!

  ……

  宁远侯府。

  正屋厅堂内。

  一位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上首,神情一片肃穆。

  就在此时,顾廷烨也是刚到了侯府门口。

  谁知刚一进大门,就看见自己父亲的亲兵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顾廷烨心里暗暗一沉。

  没想到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竟成真。

  小秦氏果然谎报了父亲归家的时间!

  “二公子,侯爷有请!”亲卫脸色严肃,恭敬板正的行礼道。

  顾廷烨脸色不好看,但知道迁怒于这些亲兵没用,只能冷哼一声,径直往厅堂里走去。

  等顾廷烨到了屋内,已然看到了小秦氏和顾廷煜坐在里面,四房五房的老爷和夫人也都来了。

  一副三堂会审的模样!

  “顾廷烨,你给我跪下!”顾廷烨前脚踏进门槛,还没走到近前,顾偃开就俨然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怒吼道。

  顾廷烨脸色不改,腰杆挺直地顺从一跪,一言不发。

  此为孝,不为情。

  “今日我回家,你不提前在家候着就算了,还敢跑到酒楼去喝酒去了?”

  顾廷烨脸色一讶,旋即立马转头看向了正在拿着手绢掩面的小秦氏,以及其身后唯唯诺诺,不敢正面瞧自己的顾廷炜。

  显然,小秦氏顺水推舟,将所有都对到了自己身上。

  而顾廷炜向来畏惧父亲,这下也不敢把事情说出来。

  但顾廷烨也临危不乱,只指了指自己,解释道:

  “父亲,我近日没喝酒,不信你大可让这位兄弟闻闻我身上,有没有酒气?”

  说着,顾廷烨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放到那领自己进来的亲卫面前:

  “你闻闻,有没有?”

  见顾廷烨和亲卫称兄道弟,还大庭广众之下扯袖子的不着调行为,顾偃开更是不喜。

  虽然从亲卫的眼神里知道没有酒气,但还是怒道:

  “那酒楼上你的名字是谁记得?

  你领了你外祖父的家产,又喜欢留恋勾栏瓦舍,怕是早在外面养了许多宅院。

  回来之前,就洗漱干净了?”

  顾廷烨见顾偃开又是这样一副强压自己低头的态度,心中不忿,但还是强压着道:

  “父亲,我今日未曾去过那酒楼……”

  想着,顾廷烨瞄了顾廷炜一眼,见这三弟弟满脸惶恐,畏缩在小秦氏身后,只能道:

  “想来应当是我的朋友去那,最后记在了我的账下,若是父亲不信,可以让我和亲兵大哥一起去酒楼对峙……”

  “够了!”

  顾偃开见顾廷烨还要“犟嘴”,脸上顿时浮现出盛怒的潮红,喝道:

  “左一个朋友,右一个知己,那酒楼的人不看到你的人,难道就随意让别人记到记得账上不成?满口胡诌,谎话成性!”

  “你要真是个男子汉,就大大方方的应下来!”

  顾廷烨见顾偃开这副态势,知道自己多说无益,索性缄口不语,只最后说了一句:

  “既然父亲心里已经认定了我,那还问这么多作甚?索性直接给我家法伺候就是!”

  “二郎~!”

  这时小秦氏站了出来,走到顾廷烨身前,缓慢伸出手想要轻抚顾廷烨的额头,却是被顾廷烨狠狠甩过头躲了过去,见事不成,小秦氏眼里噙着泪,来到顾偃开身边柔声道:

  “老爷,你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从小骄纵二郎惯了,使得他谁的话都听不入耳……”

  “不怨你!”

  顾偃开哼声道:

  “他就是这根性,不打就拧不正的歪竹!”

  “来人,家法伺候!”

  是夜。

  顾廷烨一身伤痕的躺在床榻上,由一旁的常嬷嬷涂抹药膏。

  看着顾廷烨背上的累累伤痕,常嬷嬷一边抹药,一边忍不住地流下眼泪:

  “我的哥儿啊,你怎么就不能和侯爷服个软呢?惹得父子俩间这么心狠,你看看这打的……”

  顾廷烨虽然疼的龇牙咧嘴,但还是硬气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他自己听不进去,我为什么要服软?

  我母亲当年就是因为性子软,才被他们顾家人欺负,我就要替母亲存着这口气,这一辈子也不会给他们说一句软话!”

  见这劝不了,常嬷嬷只能说到今日的事上。

  “那哥儿,你今日为何要为三公子抵事呢?他……”

  顾廷烨伸手一摆,开口道:

  “嬷嬷,我在这家里,就廷炜一个人视我为亲人,我若是再把他推出去,岂不是真得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再说,那都是我家那大娘子的功劳,廷炜他也是被强压着回来,酒也是小秦氏另外让人加上的。”

  常嬷嬷憋着哭声,为顾廷烨感到委屈,不由得小声抱怨道:

  “哥儿你也是太心善。要我说,那秦小娘子就是用三公子来桎梏哥儿你,你回忆起往昔的桩桩件件……”

  “诶,嬷嬷莫要说了。”

  顾廷烨不想听这些话,当即打断,转而笑着道:

  “你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我日后的婚事。”

  “婚事?”

  顾廷烨先前没有同常嬷嬷说过他想要结亲的事。

  现在骤然一听,常嬷嬷不由得面露喜色。

  “哥儿想要成家了?”

  以往顾廷烨常是在外浪荡,常嬷嬷虽有心说,但念及自己的身份,也只能隐隐旁敲侧击几句,没想到如今顾廷烨自己倒先想了。

  “嗯。”

  顾廷烨在灯盏烛光下轻轻点头,回道:

  “看到东桓那样,我也有了念想。”

  顾廷烨本来因为自己母亲和父亲的悲剧,还有曼娘那活生生的例子,对于婚姻没什么指望了。

  但现在又有了杨文远这就在眼前的例子,心中因而再度燃起希望。

  “那敢情好!”

  常嬷嬷自然是高兴不过。

  顾廷烨若是能早日成家安稳下来,她日后就算出了什么不测,也能在九泉之下再见自家姑娘了。

  “那哥儿可有相中的人?”

  顾廷烨略微想了想,答道:

  “正在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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