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此岸已无望走到尽头了

　　很多人都在追问——

　　是河流更长，还是海洋更宽？

　　一条被人追逐的鱼，在水流汹涌的地方杳无踪迹

　　很多人都相信，那条鱼上岸了。

　　一条逃亡了一辈子的鱼离开了水

　　重新定义了此岸与彼岸的距离

　　·

　　2

　　在此岸敲锣打鼓，彼岸却没有揺旗呐喊的回应

　　此岸侧耳倾听，有几分失望

　　彼岸尘雾缭乱，有几许朦胧

　　眼睛无能为力，声音也遥无讯息

　　是此岸的喧哗，隔绝了彼岸的沉寂

　　·

　　3

　　何时从此岸启程

　　是一个飘荡了千万年的谜题

　　还没有一根羽毛能从浪涛里逃到岸上

　　水底的鱼儿和天上的鸟儿都没有回应

　　无人知晓彼岸能不能回头。岸上的人

　　面对一条船没有足够的勇气

　　面对一片水没有足够的智慧

　　·

　　4

　　在此岸唱一首歌，颂扬海洋的宽广

　　在此岸吟一首诗，叹息河流的绵长

　　悠悠岁月融化在了水中

　　随波逐流的人，忘记了岸上的炊烟

　　在寻找一丛枯萎的根须

　　·

　　5

　　人是不能潜入水中的

　　那就把一条条肥美的鱼请到岸上来

　　摆一桌延伸到天涯海角的盛宴

　　让昏天黑地的鱼，看一看岸上的舞蹈

　　可否像水中一样婀娜多姿

　　多情的人总算记起要放生一条鱼

　　让甘甜的水和苦涩的水

　　都能拥有一个自由自在的向导

　　·

　　6

　　在此岸指手画脚

　　想像着彼岸也能建一座门窗紧闭的房屋

　　把此岸的花和此岸的树都移到彼岸

　　让彼岸不至于太过荒凉

　　当彼岸花团锦簇人声鼎沸之时

　　有一个时常落泪的人会问一句——

　　彼岸和此岸一样，有无边无际的水吗？

　　·

　　7

　　被浪涛所吞没的船，和被漩涡卷入水底的人

　　永远比岸上载歌载舞的人

　　更接近彼岸

　　彼岸可以没有坟茔，但必须得有骸骨

　　为了此岸的血肉，像一串风铃一样

　　叮叮当当地晃动不停

　　·

　　8

　　呼喊已然绝望了

　　似乎有一记清脆的钟声，可以传到彼岸

　　每敲响一下，彼岸就会吹来一阵风

　　让此岸的人哆嗦一下

　　因为寒冷而拉紧敞开的衣襟

　　·

　　9

　　你问我——

　　太阳去到彼岸了吗？

　　月亮去到彼岸了吗？

　　我不能作答，用手指向水中

　　那里有太阳和月亮坠落的身影

　　你哭了，把泪水洒向天空

　　你要我和你一起

　　记住天上那些还没有掉落的星星

　　·

　　10

　　其实，有水的地方，不必有岸

　　逐水而居的人啊

　　你已经看到了浩浩荡荡的水

　　为什么还要寻找一座坚实的岸

　　把水的歌唱和水的舞蹈

　　囚禁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