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往警察局的路上，栓子不停地张望。看到了好吃的就走不动。

　　启澜买了一袋花生，马上又要杏子干。

　　家伙的腮帮子一直鼓鼓的。嘴里不是嗑瓜子，就是嚼糖葫芦。一会瞧见启澜买给林觅的

　　烤栗子，又伸出手来乐呵呵地讨。

　　行远不满地皱眉，低声和启江抱怨：

　　“你弟弟又从哪里找来个多事的鬼，还嫌不够乱的？”

　　“他们做事自有道理，人家也不碍着你，心胸宽点。”

　　启澜离得近，自然是一字不漏地听到。

　　他低下头，拉着林觅和栓子绕到旁边去。

　　“肚子饿了吧？”林觅仰头，踮起脚把去了皮的烤栗子递到他的嘴边，眼里充满暖暖的笑。

　　金黄的栗子肉在齿间破碎，甜香四溢。启澜忽地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

　　“我们先不要急着过去，刚刚把克丽丝救出来，警察局里边应该设防了。”

　　“可是两边院子的大门都没什么人呀。”栓子漫不经心地努努嘴。

　　“空的？！”启江凑近一看，吃惊不。

　　警察局分为两部分，大的是正院，的是侧院。

　　“快中午了，都吃饭去了，是个好机会。”行远完就推着启江往门口走。

　　“等等，有狗叫！”林觅竖起耳朵，脸色微变。

　　这声音从侧院的方向传来的。比寻常的狗叫，要可怕得多。

　　断断续续，一次比一次来得短促，每次都嚎叫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秦锋养的狼犬，”她的声音有些抖，“该不会是......放出来咬人了吧？”

　　当着启江，有的话不敢得太明。

　　林觅闭上眼睛，鬓边冷汗淋淋。

　　万一刘警长这个没人性的拿狼犬来逼供宋怡心和两个女孩呢？它会撕开细嫩的肉，舔着鲜血，甚至咬断骨头......

　　“呯！”一声枪响，猝不及防。

　　隔着墙，启澜清晰地听到沉闷的“扑通”，有物体重重倒地。

　　若单单是一条狼犬，弄不出如此大的动静。

　　“冷静，”他站在前边，伸手拦下激动的二哥，“不要往里去了，现在闯入就是送死！”

　　行远拉住启江的手，栓子也放下零食，抱住他的一条腿不让走。

　　两个饶力气加一起，才把拼了命要冲进去的启江给拖到了路边。

　　“看，门开了！”栓子扭头盯着侧院。

　　林觅将注意力移过去，正撞见刘警长匆匆忙忙地跑出来。

　　左手拿枪，右边的胳膊绑着厚厚绷带，帽檐压得快盖住鼻子。后边跟着一队带枪的警察。

　　启澜盯着这一伙仓促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大白在自家地盘上竟然不走正门，形迹可疑。

　　那头凶猛的狼犬并未出来，也再也听不到嚎剑方才的一子弹，到底是射中了人，还是狗？

　　启澜捡起块拳头大的石头，举起手抛过墙头。

　　“咚！”

　　有个嘶哑的声音烦躁地吼道：“是谁找死？！”

　　侧门很快又响了。

　　一个矮个子的警察从巴掌宽的门缝里伸了伸脖子，像极了乌龟从壳里冒出脑袋。

　　“啪！”一掌劈下。连喊都喊不出，就翻着白眼栽倒在地。

　　启澜掏出手枪，拉开侧门，朝着启江低声：“二哥，我们可以进去了！”

　　兄弟二人一齐跳过了门槛。

　　林觅捡了一根树枝，栓子也抓了两把石子。

　　看着女人和孩勇敢的背影，行远也不好意思独自待外头。硬着头皮跟在最后。

　　“啊，一条大狼狗！”

　　栓子瞪圆眼睛，哆嗦地望着院子中间的树下趴着的一个大型动物。

　　“别怕，”林觅用纤细的手指拍了拍他的头，“死聊狗不咬人。”

　　她安慰栓子，内心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狼狗曾经威风凛凛，直立起来都接近街头普通成年男子的身高。

　　现在，肚子上的血洞足足有个核桃大，四肢也僵硬地蜷缩了。

　　“刚才那一弹，正从腹部打的。”启澜把目光从死狗上移开，心中的困惑更深。

　　打狗欺主。刘警长哪根筋错乱，敢毙了局长公子养的爱犬。

　　光是看秦锋的面子，且不狼犬还有用武之地，就算十恶不赦也轮不到他来杀。

　　“只有一个留守的和一条死狗，”启江寻了一圈，又燃起希望：“我们去牢房找人吧！”

　　北边阴面的一个半地下的石房子，曾经关过他半。

　　石房子的窗口很，仅仅进得去瘦长的野猫和老鼠。

　　房子的门上挂了一块“临时关押处”的木牌。毛笔蘸红墨水在糙木板上潦草写的。风吹日晒，褪了色。

　　启澜用匕首三两下凿开了挂锁，用力推，“哗啦”一下，门开了。

　　正午的太阳光照亮霖上散乱的铁链和发霉的碗碟。四面墙壁除了陈旧的血迹，还有不知名的怪味污渍。

　　凝视这堆脏兮兮的破烂，他的眼角余光却捕捉到了一丝光彩。蹲下捡起细看，原来是一个绿豆大的水晶珠子。

　　“二哥，你见过吗？”珠子递到了启江的眼皮下。

　　“是筱筱的发带上掉的，她们来过这里！”

　　和伊伊对玩具和糖果的喜爱不同，筱筱从注重外表，九岁就爱戴珠宝首饰了。

　　水晶珠子发带，是启江特地在信里在京都买给筱筱的。他送伊伊的礼物是一只大毛熊。

　　八月底回国，启江第一件事就是把礼物从箱子搬出来。两个妹妹都围着他，耳边响起欢喜的笑声。

　　此刻，他用颤抖的手指把珠子轻轻捏住，眼泪无声滴落到鞋面。

　　“陪二哥休息一会，我去别处转转。”

　　启澜悄声叮嘱了林觅，独自绕着侧院搜寻。

　　听地上的关押处，只是做做样子。比起地下的，简直巫见大巫。

　　当初林一堂和章文轩被刘警长在同一抓来，关在深深的地牢两端，彼此都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密密麻麻的狭窄牢房，少也有三十多间。

　　栓子屁颠屁颠地跟来，启澜听到脚步响，回头瞅见个“尾巴”，忍不住烦了：

　　“自己的命自己保！快回去好好待着！”

　　“我猜你是在找地牢，”栓子吸了吸鼻子，肯定地：“有老鼠味，就在左边的石阶那里了！”

　　石阶远比地面上看见的部分长得多。每一级都宽窄不一。宽的有一尺五左右，窄的仅仅只能放得下一只脚。

　　他俩一级一级往下，时不时撞在一起，心跳得很快。